时隔多日之后,威廉终于脚踩这片熟悉的土地。
士兵们回到了祖国,得胜归来的他们兴高采烈,互相吹嘘着自己在战场上多么英勇,一开始的怯懦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
他们甚至在期待着另一场战争——这场战争赢得太过容易,他们没有清楚地感受战争的残酷。
面对着迫切想要拿到封赏,回到王都大肆消费的士兵,威廉没有立刻回师王都,而是先处理了一下他带过来的那些俘虏。
一共有一千多人,虽然战力参差不齐,说不定还没有辅兵来的厉害,但好歹也是士兵。
他把这些人打散,分配到了各大矿区里。
他告诉他们,要么就让他们的家人过来赎他们,要么就在矿区工作到足以偿还赎金为止。
当然,如果第三选帝侯愿意花钱来赎他们也不是不行。
不过如果威廉知道那位第三选帝侯在他走之后都做了些什么,或许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能让不久前还在保家卫国的士兵瞬间变成孤家寡人......这种富有想象力的情节威廉实属意想不到。
他本意不过是想给第三选帝侯添些麻烦罢了。
但如今,威廉还没有听到疯王屠城的传闻,他将俘虏安置妥当后就带着得胜之师回朝了。
等他们回到了王都时,他们奇袭雷翁城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王都。
不少国民,甚至是那些观看武斗会八强比试的观众都从现场出来,聚集到了城门附近,围观着他们国家的战争英雄。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威廉,从城门的那一头,在层层拱卫的士兵中鹤立鸡群,他们纷纷欢呼着:
“这就是我们的首相!”
艾芬达领胜利的喜悦冲昏了所有人的头脑,在一次胜利的麻痹下,他们觉得对战教廷的胜利似乎已经是近在眼前。
他们更愿意花一笔钱在国家发行的债券上投资,尽管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余钱。
就连商人也有所意动,想要从各地抽取资金,投资一下这个国家的军工企业。
这就是一场胜利带来的影响。
狂热的军国主义风潮在一位战争贩子的引导下迅速掀起,他们,特别是不用亲自上阵的,或是与战争无关者,他们都在催促着下一场的战斗。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拿下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了。
威廉的奇袭胜利就宛若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这个国家将被彻底的绑在了军国主义的列车上,这趟列车将不会停止,除非脱出了轨道,彻底成为了一列不能运行的残骸。
又或者,等到那位主谋与所有协同者一并在战争之火中死去。
突然间,天上的信鸽似乎是被人群的欢呼声惊扰,它过于窘迫地拉出了一泡屎,刚好落在了威廉胸前的衣服上。
那本应该是带着勋章的地方,只是现在没有勋章,反倒是只有一泡鸟屎。
如果这位首相不得人心,那或许他会多出一个“鸟屎勋章”的外号,但他并不是。
于是,见到这一幕的国民很愤怒,他们纷纷投射那天上的飞鸟,直到它被击落,还要被狠狠碾上一脚才被原谅。
他们高呼着:“所有对首相不敬者都该处刑”。
被欢迎的威廉微笑着同民众们招手,只是没人知道他在这份笑容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正如没有任何人了解他心中所想一样。
.......
回到了兵营的威廉安顿好了士兵,下令他的官员安排关于士兵们的奖惩与牺牲者的抚恤金,而自己则匆匆前往了宫殿。
有人向他汇报女王出了事情。前不久女王跟第四选帝侯的使节闹得不欢而散。
只是随着他在路上听着那位官僚说出了事情的大体经过,威廉的脚步也就从刚开始的急迫变得逐渐缓慢。
如果只是这种事情的话,那并没有大不了的,卡尔菈的行为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且,她的做法虽然有些“不似女王”,但她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对于第四选帝侯提出的任何过分的请求,强势的回绝是绝对必要的,越强势越好。
越是强势,第四选帝侯反而也是不敢轻易动弹,他们反倒是会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激进。
所谓软弱,在外交上是绝对的大忌,尤其是作为一个有不小体量的主权国家来说。
一步退让就无异于是放纵对方的气焰,对方会一步步踩着你的底线,不断获取更多的利益。
只有你让对方明白你确实不可小觑,他们才会掂量掂量触碰底线的后果。
毕竟你是真的会攻击他们,拼死从他们的身上咬下一块肉。
在群狼环顾的帝国境内,虚弱是致命的,第七选帝侯就是后果。
威廉在一众近卫们带有敬意的目光下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宫殿,门前的团长甚至肯亲自为他们的英雄开门。
然而等威廉到了女王的王座前,这位坐在没有任何宝石的王座上的女王,居然蹦出了一句他毫无意料的话语。
卡尔菈看见威廉的摸样,她不由得奇怪地问道:
“威廉,你为什么看起来并不高兴。”
我不高兴吗?
威廉吓了一跳,他急忙抽动了面部的肌肉,想要确认自己的表情如何。
一切如常。
待威廉略带警惕地看向卡尔菈时,卡尔菈却头望窗外,转移话题道:
“怎么样,我听说你打了一场大胜仗。”
“如果是按照战略目标的话,我们确实是已经完成。女王陛下,这是我们国民为您献上的胜利。”
“挺好。就是我要是能亲自上场就更好了。”
卡尔菈漫不经心,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开心。
不行,威廉平安回来了,她作为女王,应该聊一些令人开心的事情,加强她们君臣间的交流。
卡尔菈从王座上走上来,凑近了一些。
威廉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选择站在原地不动。
卡尔菈看对方没有动作,脚步更快了一些,脸上偷偷长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她轻轻肘击了对方的肩膀,趁着威廉惊讶,她踮起脚尖,手臂向上伸,挂在了威廉的脖子上。
“怎么样?”
“陛下处事虽有些鲁莽,但从结果而论,陛下做得确实不错。”
挂在威廉身上的卡尔菈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如果是你的话,绝对可以理解我在问你些什么。”
听着卡尔菈活泼的语气,很是难得的,威廉选择纵容对方。
就不纠正她的礼节问题了,就让她高兴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