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萧……家……”孟亭月轻声呢喃,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斤,击打着她的心脏。
“怎么可能,太子妃的外祖怎么会加害太子妃。”青靛最先从震惊中抽离,眉头紧锁,满脸的不置信。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永生沉沦,不得解脱。”郭大夫急切地辩解,眼中满是焦急。
孟亭月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缓缓开口:“你可有证据。”
“太子妃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向萧家人求证。”郭大夫极力辩解。
言罢,他猛地起身,步伐凌乱地奔至药箱旁,一阵慌乱翻找后,终是抽出一张百两银票。
他紧握着银票,大步流星回到孟亭月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这便是萧家前日所赠之银票,他们还特意嘱咐我,日后照方抓药,无需再做任何更改。”
一百两的银票,纵观整个京城,有多少人能一口气拿出一百两,就只是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药铺。
“太子妃。”青蓝和青靛并不了解江南萧家,但知晓孟亭月对江南萧家的在意,目光不约而同凝聚在孟亭月身上,满含忧虑。
孟亭月沉默未语,眸眼微垂,令人窥不清眼底的情绪。
郭大夫见她未曾言语,误以为她心存疑虑,急忙又开口辩解起来。
“那日萧家之人寻上门来,提出要抓药替换几味药时,草民心中实是千百个不乐意。可他们言之凿凿,说这药绝不会伤及人性命,草民……草民一时被蒙蔽了心智,鬼使神差应承了下来了。”
“这些年里,小人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太子妃的安危……”
“你确定不是利诱熏心,才答应的吗?”青靛目光锐利,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郭大夫一顿,神色不由自主地变得复杂起来,似有挣扎,又似有苦涩。
孟亭月见状,漫不经心的威胁,“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身为医者,擅自替换药材乃是大过,无异于自掘坟墓。倘若你能坦诚相告,本宫或许能网开一面,不予深究。”
郭大夫闻言,神色几经挣扎,终于吐露了实情。
九年前他还是个赤脚大夫,因一腔热血与对医术的执着,被所谓的挚友诱骗至繁华京城。
未曾想,这竟是好友精心布下的局,他不仅被无情背叛,还落得个身无分文的下场。
在最落魄之时,是萧家向他伸出了援手,慷慨解囊,助他在京城一隅开设了药铺,让他得以在这繁华之地立足。
而萧家的唯一要求,便是让他在替换药材中的几味药材。
“这些年草民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药方出岔,伤及人命,整日受梦魇困扰,难以入眠,如今事情暴露,草民任凭太子妃处置。”
郭大夫似被抽离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地。
孟亭月凝视着郭大夫,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谎言的痕迹,一丝心虚的闪烁。
然而,她失望了,郭大夫的眼中,唯有的懊悔和无奈。
此刻,孟亭月的心境已渐渐归于平静。
无论此事真相如何,她都必须亲自去找舅父,寻一个真相。
“此事本宫自会彻查清楚,郭大夫若是个聪明人便别想着逃跑,否则本宫不能保证你亲妻儿的安全。”
话落,孟亭月抬步走出去,青蓝青靛跟随在她身后。
出了药铺,孟亭月在青靛的搀扶下进了马车。
毫无波澜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去锦味楼。”
她轻轻合上双眸,倚靠于马车内壁,感受着车身随着马蹄轻扬而起的微妙颤动,脑中不断浮现这些年同苦涩药汤相伴的悠悠岁月。
很快,脑海中又涌现出前几日与舅父相处的画面,那些对话、那些眼神,在她的心头细细咀嚼,她试图从中分辨出隐藏在温情背后的真实与谎言。
马车行进的速度渐渐放缓,直至完全停下,青靛的声音适时响起,“太子妃,锦味楼已至。”
孟亭月骤然睁眼,目光中暗藏焦灼。
这个时辰并不是用膳时间,锦味楼中食客不多。
青靛寻了个伙计问萧家人落脚的房间。
自从孟亭月大婚之后,萧怀风和萧无忧便以不想见到孟大人几人为由住进了客栈。
伙计带着她们上了楼,停下一间房外轻敲门,无人开门又去了另一间。
片刻后,伙计道:“萧家两位客人许是出来门,几位贵客不如在此稍等片刻,晚膳时分萧家两位客人一定会回来。”
闻言,青蓝和青靛不约而同望向孟亭月。
隔着薄薄轻纱,她们窥不清孟亭月的表情。
孟亭月语气平静温和,“若是萧家两位客人回来,还望道太子府送消息。”
伙计闻言,态度更加恭敬了,“是,要是人人来了小人立刻去送信。”
青靛从荷包中掏出一锭碎银递给伙计。
伙计收了碎银极为热情的将人送出门。
两人出门无外乎是去看铺子,孟亭月大可以派人去铺子里寻。
思索之下她还是决定等萧怀风和萧无忧回来后再亲自去一趟锦味楼。
回府后她依旧无法平复心情。
秦嬷嬷瞧出她心不在焉,端着一洗净切好的水果置于她身侧的小几上。
“这些是大公子和三小姐送过来的橙子,据说很甜,太子妃试试。”
“舅父和姨母送来了?何时送来的?”孟亭月手肘支在小榻上,立起半个身体。
秦嬷嬷见她这般激动,不假思索道:“半个时辰。”
“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秦嬷嬷摇头。
孟亭月垂眼又躺了回去。
“太子妃要找大公子和三小姐可以派人去他们落脚的客栈寻。”
孟亭月点头,未说要派人去寻,而是望着秦嬷嬷道,“将我那日从孟府拿回来的匣子取来。”
她那日磕到脑袋在床上躺了几日,秦嬷嬷以她伤势为好不宜过于劳累收走她手上的医书和那个匣子,她至今还不知道里面写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