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松,怎的去了绣房这么久?”珠帘一闪,笑靥如花的承德公主闪身进来。
想来她是知道宋景松在这,一路小跑过来的,脸上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宋景松怜爱的看着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汗珠,道:
“我来看看绣娘的嫁衣绣的怎么样,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公主狡黠一笑:“你绘制的嫁衣,我可要做监工,要是不合我意,就罚你重来,看你变成白胡子老爷爷都娶不到我。”
宋景松摸摸公主的鼻子,嗔道:
“又在讲胡话,我变成白胡子老汉,你不也成了白发老妪了吗?到时咱们鸡皮鹤发,谁也不嫌谁。”
我看着他们调笑,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想逃离。
脚慢慢移动着,却不慎碰到了绣桌。
公主应身看来,随手拿起绣桌上的嫁衣,惊艳道:
“你这绣娘绣工真是不错,这鸳鸯绣的栩栩如生,当赏,你叫什么名字?”
我低下头:“奴婢叫乔扶晚。”
宋景松低声道:“紫云依夜来,清风扶晚发。
你的名字可是由此而来?你的父亲倒是雅趣。”
我坦然道:“不是,奴婢自幼和父母走散,无名无姓到十六岁,这名字是奴婢的夫君给奴婢取的,这是他喜爱的诗。”
他吃了一惊,正了神色道:“那倒是巧了,这也是我最喜爱的南北朝吴均的诗。”
是了,这首诗是他最爱的一首诗。
我的名字也是源于此。
那是十六岁的春天,我摆了绣架在绣院门口的乔木下紧密锣鼓地绣着,突然,乔木上洋洋洒洒飘下了漫天树叶,迷出了我的视野。
我气愤抬头,十八岁的宋景松就是这样从乔木上一跃而下,他好奇问我:
“我在乔木上看你半天了,你这小娘绣了两个时辰了,眼不花么?不如陪我说说话吧。”
我气恼道:“宫里的达官贵人要得紧,不快点绣,怎么绣的完,不是人人都有你这闲情逸致。”
他有些愧疚:“对不住,你叫什么名字?我待会儿去绣院找你们嬷嬷赔罪。”
我没好气道:“我从小和父母走散了,没名没姓。”
宋景松眼睛一亮:“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我最喜欢的诗就是…”
回忆渐渐远去,面前是宋景松和公主宛如一对璧人般站在我面前,公主娇笑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她对着宋景松娇嗔道:“你和乔娘子的夫君还真是有缘,乔娘子的绣工又得我欢心,罢了,说这么些话我也饿了,今日赏乔娘子和我们一同用膳吧。”
饭桌上,我拘谨地坐着,看着宫女送上玉盆,玉碗,让我们净手漱口。
繁琐的规矩让公主有些百无聊赖,寻着话题问宋景松。
她好奇问:“景松,旁人嫁衣的鸳鸯都是相对而望,怎么你绘制的嫁衣,那鸳鸯却是背对着,但那雄鸳鸯的翅膀却拢着雌鸳鸯?”
“夫妻之间过日子,哪有不发生龃龉的?但夫君要记得,不论何时,都要让着妻子,才是夫妻长久之道”
我不自觉和宋景松同时说了一样的话。
公主吃惊的望向我:“乔娘子如何晓得?”
我对上宋景松同样疑惑的目光,低声道:
“这是奴婢家乡老一辈老挂在嘴边的话,听得多了,便知道了。”
宋景松吃了一惊,站起身抓住我的衣裳:“你的家乡在哪里?到底是在哪?”
不等我回答,公主就沉下脸:“景松,你失态了。”
宋景松悻悻放开我,眼神却一直在我身上探究不止。
我心里发苦,还在南楚时,宋景松看到我绣的嫁衣上的鸳鸯,好奇地问过我一样的问题,我答的便是这番话。
所以今日我俩答出一样的话,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