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现在是储君,不再是当初那个混世魔王,凡事三思。”
“孤问你,床上的是谁!”
沈玉玦笑得闲淡,手上的力道却不放松半分,“你我都是男人,谁的床上还没个女人?”
谢迟绕开他一步,还要看。
沈玉玦横出一步又挡住他,陡然厉声道:“你吓到她了。”
“孤是太子!”谢迟咬牙切齿。
“太子德行,当为天下表率。殿下今日所为,无论是拿到家主面前,亦或是当今天子面前,我沈玉玦都敢奉陪到底。”
谢迟到底是有所顾忌。
他重重甩开沈玉玦,忽然笑得有些邪性,“大表兄果然越来越仗义,为了个女人,倒是与孤慷慨陈词。”
沈玉玦寸步不让,“男人若是连自已床上的女人都护不住,遑论大丈夫?”
“好。”谢迟退开一步,转身要走,临到门口,忽然停住,道:“听说,孤被困北蛮时,是你一力在舅父面前主张弃了我这一枚子?”
沈玉玦也不否认,“沈家是商人,凡事,只追稳妥中谋求最大利益。”
“领教了。”谢迟一脚踢掉半扇门板,带人走了。
朱砂紧跟在后,下船后,低声问:“殿下,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谢迟眸子缓缓看向他。
他就知道错了。
海神号是一艘全副武装的战舰,在海上无论火炮远攻还是短兵相接,都从无敌手。
它船上除了红衣大炮,各种火器,还不知道养着多少从江湖上网罗来的高手,不然沈玉玦岂敢那般放肆?
在他的船上动手,被他弄死了喂鱼,尸体都找不到。
怪只怪大熙朝数十年来,一直被北蛮牵制,根本无暇东顾。
朝廷没有自已的正统水师,沿海的海防,全都是几大世家各自为政,才给了沈氏一个卖私盐跑水货的,有了做大的机会。
朱砂想了想,又道:“要不咱们放火烧船?兴许能把人逼出来。”
他本是沈家派去北蛮营救谢迟的死士,但是这几年,好像跟着谢迟学坏了。
谢迟瞪了他一眼,“那是海神号,船舱下面全是雷火弹,你烧上瘾了?怎么不连上京城一块儿炸了?”
但是,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他叉着腰琢磨。
阮清没找到,是一回事。
只要人活着,跑到天涯海角都得抓回来。
可沈玉玦如此明目张胆与他作对,就是摆明了吃定他这个太子还要指望着沈家做靠山。
富可敌国?
谢迟冷笑一声。
这世上没一个人是好东西!
爹不是,娘不是,连阮清也不是!
“回宫!”谢迟翻身上马。
“殿下不歇会儿?要不属下给您叫辆马车吧。”朱砂担心,他主子还在高烧,又整整折腾了一宿,连口水都没喝。
再这么折腾下去,怕不是得熬死。
“你当孤是沈玉玦那种娘炮?”
谢迟仗着骨头硬,命硬,掉头径直策马几个时辰,回宫后,直奔谢肃安的御书房。
到了门口,便见薛贵咧着嘴苦笑,看着他的那眼神儿,显然,昨晚大闹上京码头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
薛贵见谢迟一身的狼狈和冲劲儿,小声儿提醒:“殿下,皇上正在气头上,您悠着点。”
“有劳公公提点。”
谢迟正了正冠,理了一下袍,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就见一物迎面飞来。
他躲了,但没有完全躲。
一声闷哼,偌大个砚台,便砸在左肩上。
“父皇息怒。”他吃了痛,先跪下。
沈娇正站在谢肃安书案边儿上,见儿子挨了揍,一阵心疼,骂道:
“你这头倔驴!你不知道躲啊?那是砚台!打脑门子上,你就不用在这儿跪着了,你躺着吧!”
“父皇赐的,儿臣不敢不受。”谢迟端跪,俯首,甚是规矩乖顺。
谢肃安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自已是朕的儿子了?你身为太子,昨天晚上带那么多人大闹上京码头,只为了找一个离家私逃的寡妇,你自已不要脸面,却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搁?”
“寡妇?”谢迟忽然抬头,看向沈娇和谢肃安。
他那般赤诚坦荡的模样,连沈娇都差点被他给骗了。
她眼珠儿一转,立刻知道了儿子的戏码。
“怎么?你不是去找文昌侯府那个阮氏吗?可外面传来的消息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她说着,小心翼翼瞄着谢肃安。
“皇上先消消气,阿徵现在身份特殊,莫非是有人故意借机制造谣言?臣妾听说,那阮寡妇是由宇文将军家的小子陪着去码头接她爹娘的,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卷着细软私逃了,这事儿,本就跟咱们阿徵没关系。”
谢肃安阴着脸,沉着眼眸盯着谢迟,“那你昨晚在码头干什么?”
谢迟再次请罪,“父皇恕罪。其实,昨晚的事,是宇文洪烈那小子见色起意,却被阮氏给用了药,动弹不得。他抓不到人,又碍于面子,才派人求助于儿臣。”
沈娇大大的眼睛,白了他一眼,“傻小子,怎么什么龌龊事儿你都管?你是太子,不是京兆尹。”
“母妃误会了。”谢迟规矩道:“儿臣帮宇文洪烈找人只是个借口而已。”
“哦?”谢肃安在上面冷冷一声,“那你干什么去了?”
“父皇明鉴,几日前,沈氏的大船兰花坞在海上遭遇东阳海寇,被迅速击沉。本以为船上所有人货皆已无望,却不料沈氏的海神号紧随其后,不但痛击东阳海寇,还胜利将货物抢了回来。”
沈娇知道儿子为了自保,要祭出沈氏,心中一直打鼓。
拼命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但是谢迟假装没看见。
谢肃安眉间微微紧了紧,“起来,接着说。”
“谢父皇。”谢迟起身,继续道:“儿臣借口寻人,昨夜已经命人将海神号上下九层攻防全部记下,待会儿便会有人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