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塘
李明文死了,死在了自家果园的蓄水池里。
四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最健壮的年纪,家里有老有小,生活过的也挺滋润。村里人无不唏嘘感叹李明文的意外。
可怜的是我家的桃园和他家的桃园紧挨着,正是桃子丰收的季节,没人看果园的话,少不了是要被人偷的。
尽管昨天旁边出了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桃园的窝棚里住着。毕竟辛苦了一年,就指望这几天的收成了。
吃过晚饭,我带着蜡烛,夹了一本书就往果园去了。夜里田间的小路静悄悄的,蟋蟀在草丛里不知疲倦的叫着。天上的乌云很厚,月亮都藏进了云层里。
夜风吹在身上凉凉的,风卷过草丛发出了刷刷的声音,我故意加重脚步踢踢踏踏的走着,好像这样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走着走着,我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为什么今天的夜风格外的冷呢?
路过李明文家果园的时候,我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我立马转回头,盯着他家果园的栅栏门,等我在竖起耳朵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该死的气氛,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掏出手机打给了老潘,希望能借助打电话聊天冲淡一下我各种奇怪恐怖的想法。
电话响了五六声才被接起来,今天的老潘似乎特别健谈。老潘囔囔的说着他感冒了,出了很多汗,就像在水池里泡着一样,浑身酸痛,下不来床。又说村里的桂英不是个检点的女人,又说退烧药不能吃太多,不然容易睡觉。
我进到了窝棚里,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听着他东拉西扯,正当我要找个什么借口挂电话的时候,老潘突然问了我一句,你知道被锤子打头上是什么感觉吗?然后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啸音。
紧接着老潘就挂断了电话。
我愣了几秒钟,心想老潘肯定是发烧烧迷糊了,就没再多想。脱了衣服,爬上窝棚,点上蜡烛,拿出那本杂志看了起来。很快就抬不起眼皮来了,果然我这看书就睡觉的老毛病没变呐!我赶紧抬头把蜡烛吹灭,伴着困意倒头就睡。
正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雨声,有风吹着我的脖子凉飕飕的。看来是要下雨啦,我把被子拉到脖子底下,翻了个身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的我就被各种鸟叫声吵醒了。果园里的空气是真新鲜呀,我伸了个懒腰,把脚伸到地上去找鞋,鞋没踩到,却踩到了湿漉漉黏糊糊的地面,我这才想起昨晚好像下雨了。
低头穿上了鞋,我走出窝棚。望着外面干燥的都起土的大地,脑袋真的就像被谁捶了一样,“轰”的一声……眼前一片雪白,僵硬的扭动着脖子,我想回头看看地上,又害怕会看到地上的水渍。
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反正是大白天,有什么不敢看的。我鼓足勇气扭头就看到床前的地上一大片水渍,以至于搭在床边的床单上都湿了一片,床单上还蹭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苔藓。这显然不是我的水杯倒了撒的水,更不可能是下雨下的。毕竟外面白花花的土地一直在用事实告诉我,昨晚上根本不可能下雨。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背上的汗毛倒立,我自问从来没干过坏事,哪次见到李明文也都二哥长二哥短的叫着,根本也不可能得罪他,他为啥要找我?
我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结果手机又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最近通话里第一个联系人是“妈妈”。那我昨晚跟谁聊的天?我翻开通讯录,哆嗦着手拨出了老潘的电话。
“你小子大早晨起来就打电话鬼叫,不能让我好好睡个懒觉吗?”电话里传出了老潘咋咋唬唬的大嗓门。对呀,这才是老潘呀!生病了也会嗷嗷叫的老潘呀!
老潘又嚷了些啥我也没听清楚,二十分钟后老潘来了。听了我说的,他简单粗暴的报了案,他跟警察说怀疑李明文是他杀,因为李明文水性特别好,一米多的水深根本就不可能淹死他。
再后来解剖发现李明文头部有伤,胃里有药。李明文的媳妇和邻村的张大嘴被抓起来了。听说是他媳妇跟张大嘴好上了,他媳妇趁着他感冒发烧给他吃了安眠药,然后伙同张大嘴把他打晕扔进了果园的水塘里。第二天假装来果园送饭,发现李明文溺水,村民们纷纷帮忙打捞上来发丧出殡,竟没有一人怀疑。
回想一下那天半夜我也隐隐觉得好像听到了水声,但是太困了,就没起来看。也许是李明文怪我没有救他才来找我的吧。
如果不是我遇到的这个恐怖经历,恐怕李明文永远也伸不了冤了吧!谁又能想到一个表面上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面那丑陋又肮脏的实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