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都到齐了,吴县丞忙向任逍遥介绍道:“这位是邵主薄、这位是募府军的杨队长。”
说罢又朝任逍遥道:“大人!本县的主要官吏就这几位了。”
任逍遥看了看这几人后问道:“县尉呢?本县没有县尉吗?”
吴县丞轻叹一声道:“本县原本是有县尉的,但去年跟随前任明县令剿匪时因中了埋伏,被山匪给乱箭射死了。所以本县的县尉一直空缺。其实本县真正算得上官员的,也就县令大人您,和我这个从七品的县丞,还有就是募府军的队长是从七品。其余都是吏员。本朝自召德年改制起,取消了七品以下官员。所以主薄、县尉都是地方任命的吏员了。若是大您觉得有合适的人选,也可提拔补缺。之后上报州府便可。”
任逍遥虽然并未从事过地方行政事务,但从他父亲那里也打听到了一些。像这些偏远小县,人口少,官吏也就自然少。不像郢东,那算京县。除去他父亲这个正六品的京县令以外,有品级的官员也有五六人。
看着张捕头已买着酒菜回来了,任逍遥忙向众人道:“那行吧!都入座吧!咱们边吃边聊。在下也是新到榕县,许多情况都还不清楚,今后要向诸位请教的事还多着呢。都别客气,都坐吧!”
众人落座,一翻客套寒喧之后,任逍遥话入正题,开始一一对他们进行询问。
从吴县丞和绍主薄那里了解到,这榕县虽然面积不小。但域内耕地并不多,不过不少坡地倒是适合种植一些水果和少量蚕桑业。总人口之前曾有三万多人,但随着匪患猖獗,去年户部的最新统计,也就还有两万八九。其中六成都在县城,其余一万多人分布在四周的各村寨,而且分布很广。
当任逍遥问及县里的财税情况时,邵主薄答道:“之前本县虽农桑并不发达,但商贸尚可。所以一年的税银也能在三万上下。除去上缴朝庭的后,余下的再向州府上缴两成,留在县里的也有七千多两。而若无灾荒的情况下,本县正常一年的开支也就五六千两,也算是略有盈余。可自前边有位谢县令到任之后,盘剥商人,再加上后来的匪患,以至商路几近断绝。县里的收入也就直线下降。”
“那现在的情况如何呢?”
“回大人!如今本县的税银收入一年也就一万二三,还不及过去的一半。去掉上缴朝庭和州府的。余下的也就两千六七,根本不足以支撑县里的各项开支。如今县里的吏员、差役、包括募府军,已有半年没有发饷了。”
任逍遥一听,也是大感意外。虽然知道这榕县穷,可没想到已穷成这样了。于是他又问道:“那州府里就没管过吗?”
吴县丞苦笑道:“要说管,也是管过。去年那明县令到任时,他曾向州府申请了五千两的费用。其中三千两是州府的接济,还有两千两算是州府暂借的。可是这明县令拿着这些钱招兵买马,说是要清除匪患。结果,一仗下来,损失折将。这点钱几下便被耗光了不说,就连县库里仅存的一千多两也全都陪了进去。然后,年初的时候,州府看着咱们县太穷,暂时免了今年上缴州府的税银。可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不顶用啊!”
“那募府军的情况如何?”
募府军的杨队长连忙答道:“大人!募府军这边情况十分糟糕。不但缺钱,而且还缺人、缺粮!”
“缺人?缺钱?缺粮?”
“是的大人!我募府军本来正常编制当为一百人,外加我这队长与两名副队以及一名文书。共计一百零四人。可现在本县的募府军仅有六十三人。这都是去年剿匪失利后,缺员一直没法补编。因为没钱啊!甚至现在连饭都吃不上,我们也没再再征召补员。否则人多了,那更是填不饱肚子!”
任逍遥眉头一皱,随后问道:“那这募府军一年的开销有多少?”
“这个,虽然军饷标准相同,但其余的开支各县的情况有所不同。就拿本县来说吧,军饷这边,普通军士是每人每月五百文、伍长六百文、什长八百文、副队长和文书一千两百文。其实一年的军饷也就六百多两。再加上军械维护修缮之类的费用,也就不到一千两。另外,一年的粮草和一些杂费支出约为四五百两。所以一年的总支出还不到一千五百两的样子。可今年,分到咱募府军的仅有五百两。这点钱,别说军饷啦!除去一些必要的开支,余下的就是这六十多人吃饭都未必能吃到年底。”
任逍遥也不由的叹道:“看来本县的情况还真不太妙啊!对了,关于匪患的事我想知道。为什么这匪患如此严重,州府为何就没管事呢?甚至可以上报兵部,请卫军前来清剿啊!”
“这个事嘛,我看还是杨队长你给大人说说吧!”
那杨队长忙道:“大人!其实在去年明县令走后,州府也调集了其余几县的府军以及州府的一些捕快等等,总计近千人的队伍前去围剿。可是一见官兵势大,那些家伙便跑到南中那边去了。咱们总不能过境去打吧!两个月后,苍梧卫也派了一千卫军,大老远的前来清剿。可结果还是一样。这些家伙就跑到南中那边躲起来,官兵不能久留啊。待官兵一走,这些家伙便又回来了!”
“还真是个麻烦事,那南中那边就不管吗?”一旁一直只是听着的周琦也忍不住的问道。
“其实这伙山匪本就是从南中那边被赶过来的。南中那边和咱们不一样。他们整个南中也就下设九个州,州下边也没县。而是由当地的一些部族的大小村寨自行管理。这些山匪本在南中的应州一带,这应州的地盘可比咱桂州大多了。山匪在应州待不下去之后,便逃到了咱们与南中这一带的边境活动。而这里远离应州,南中那边自然是鞭长莫及。而一些部族村寨呢,也只求自保,不愿意多事,去招惹这些恶匪。于是这些恶匪合活跃于南中与我县境内,劫掠商队,洗劫我县的村民和南中境内一些小的村寨。到现在,听说已发展至差不多有五百人了!说实话,我还真担心。如果有一天,这些山匪前来攻城的话,就凭咱们这点兵力,还真未必能守得住啊!”
杨队长说完,吴县丞也是担心的说道:“是啊!大人,现在我们穷都不说啦。最怕的就是万一山匪前来攻城的话,还真说不好会是什么结果。如今城内的募府军加上县衙的捕快、衙役,也就一百多人!”
任逍遥听到这里,不由的说道:“是啊!这是个十分紧迫的事情,必须尽快的解决。我看,这募府军不但要尽快补齐缺员,还要再扩增一倍!”
一听他这话,吴县丞不由的惊道:“大人!这可不行啊!且不说咱们县里根本没钱来支付这笔军费,而且朝庭有规制,像榕县这样的乙等县,最多只能有一队募府军啊!要是扩充一倍,那可是要触犯朝庭律令的!”
任逍遥不由的笑道:“这个大伙放心。朝庭已决定,各州县视情况,在三年以内,将各地的募府军扩充一倍。我想,这条律令不日将会下达至各州县。至于这钱嘛……!我来想办法,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大人果然是京城来的官,这消息就是灵通啊!”
“呵呵,这也没什么。不过我还想知道,听说城西北方向还有一股山匪。但又听说他们是被逼上山落草的,可有此事?”
一听他问起这事,众人都不开口了。最后还是吴县丞犹豫半天之后这才说道:“大人!其实这一伙人,他们还真是被逼上山落草的。这都是当初那个谢县令干的好事!他走之后,又将其掠夺来的田土,平价卖给了当地的一姓洪的富户。我们听说,他之所以这么低的价格卖给了洪员外,那是因为这洪员外每年还得给他再上缴一部份租子。所以,这田地名义上是转卖给了洪员外,可实际上,那谢县令还一直是背后真正的主人!”
听到这里,任逍遥也没说话,沉思了一会才说道:“这事我知道了。并且会尽快的上报朝庭的。眼下我会尽快想法落实银钱之事,然后还得各位与我同心协尽。尽快的让榕县恢复正常。至于清剿匪患之事,我看也不急于一时。首先得先稳住这县里的正常运转,和咱们得有自保之力。然后再谈其他的!”
一见这位新县令不但是从京城来的,说不定也上边有些关系。而且他还比较务实,并没有像前任那样,一上来就想干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这几位的心里,也是即有希望,也有担心。
但心的是,见他这么年轻。虽然不急不慢的,但又怕他只会说,而不会做。万一又是朝庭里那位大官派他来这里渡劫,走过场的呢?但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能真的带着大伙,带着榕县走出目前的困境。
“大人!县衙的后院我已命人收拾出来啦。地方虽宽,但却有些简陋和陈旧,还请大人将就一下。毕竟本县目前的条件也就只能这样了。若是大人还需要仆人、丫环,尽管开口。下官会马上去寻找合适之人。”
任逍遥一摆手道:“这些都不必,有个住的地方就行。对了,这县衙内有伙房吗?”
“有!有!平时值守的人,都还是有的。所以衙属里有伙房。只是目前县里没钱,都是大伙从自家带来的米粮,而且这吃的恐怕……!”
“呵呵!无妨,大伙吃什么我便吃什么。至于这伙食费嘛,我来安排。你们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