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水猴子不上岸。
焦平并没有松懈大意,只是按刀,身不转而脚动地、缓缓地向后方退去。
这长毛的黑东西若果真敢跟上来,少不得就要兜头兜脸的、给上它一刀了!
焦平暗暗发狠。
至于刚才水下,一则他仍思退路、并无战心,二则他当时是顺着水流逃跑,如果返身出刀的话,就是逆流出刀了。
这就大不利。
毕竟水中不比陆上,水的阻力要比空气大上无数倍,何况他的移动速度快,若再叠加上水的流速。
那这一“逆”的压力,可当真非小!
不论是“斩蛇刀术”也好、还是“断龙刀术”也罢,在最初始的这个阶段,并无任何的灵异,就是一种——快。
快到极致的快!
若是失去了这种极致的速度,那么这门刀术的威力,可谓尽失泰半。
因此逆流出刀,倒不如不出。
献丑不如藏拙,只要前面没给人家瞧去刀术的跟脚,后面觅得机会再出时,别人有所针对防备的可能性自然就低。
如此至少,可打别人个措手不及。
他当初就是这样阴了老蛇的。
……
焦平缓步后退。
一直后退着,来到江岸上边离着江水远些的、长有较盛草木的地方。
待睁开“通幽”法眼一扫,即在灌木丛中找到一个、缩成一团的瑟瑟身影轮廓。
这小松鼠,藏得倒是挺好!
焦平于是伸出刀鞘来,过去敲了敲小松鼠的头,示意它赶紧起身走人。
松鼠藏在灌木丛间,眼睛却一直盯着江面没有放松,自然看到了“上仙老爷”被逐出江面的狼狈形象。
知道“上仙”此时心情多半不好,因害怕被迁怒,于是这小松鼠知机当了一回锯嘴的葫芦,起身一声不吭地跟上焦平。
一阵三绕四绕之后,离水已甚远。
焦平忽然一把揪过那小松鼠,道:
“现在,带我到你口中所说的那‘三叠瀑集’去,听我的指令行事……”
“你需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可听清楚了没有?”
小松鼠被焦平揪着胸口大力一晃,连忙点头不迭、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焦平神色阴晴不定、沉默盯着它。
直到那松鼠又再慌不迭地点头,他才松开了手,跟着又朝那“三叠瀑集”的方向略抬了抬下巴,示意小松鼠不要发呆。
即刻出发!不要耽搁!
小松鼠揉下胸口,连忙拔腿。
蛟鼠的心思已经转到别处了,却浑没有注意到,就在焦平领着小松鼠去后。
江面之上又浮出一对猩红的眼睛,久久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景不放。
而后,又缓缓沉入水底。
……
“三叠瀑集”。
这同样是一个妖集。
虽然同样是以本地的河道水脉而冠名的妖集,但“三叠瀑集”与“双叉河集”,两者却又有着许多不同。
首先,“双叉河集”是一个以羽虫类妖物为主的妖集,这样的妖集又称“鸟集”。
或者唤作“林集”。
而“三叠瀑集”,则是一个以毛虫走兽为主的妖集,这样的妖集又称“兽集”。
抑或是称之为“山集”。
焦平给那守门的妖怪,随手扔过去一颗对自己来说已经没用了的“天视丸”,跟着就举步走进了“三叠瀑集”。
很快,后脚就有妖怪跟上,去兜售一些他的相关情报了,虽然都只是些表面上的皮毛信息,暂时无关痛痒。
焦平走在兽集之中。
这处“三叠瀑集”的位置,是位于几座低矮的小山夹围而成的山谷之中。
几座小山之上,绿草如茵。
在面向山谷这一面的山坡之上,则零落地掏出一个个的洞穴来当作门面,洞口处又用白色的石头,磊成一个拱门。
这些就是兽集里头的店家了。
高低错落的“兽店”之间,又被黄土铺平的细长兽道,给蜿蜒地串在了一起。
青草的茵,石门的白,兽道的黄。
这青、白、黄三色,就是这一座“三叠瀑兽集”,所给到焦平的第一印象了。
焦平站在谷底抬眼一扫,山坡之上入眼所见,大约是有七八十处洞穴罢了。
即使再算上一些、不知到底有没有的隐蔽店铺,其总数也不会超过一百。
这地方并不是很大。
这是一个小集,不过看样子已经是比那“双叉河集”要热闹多了。
不过像这样的妖集,一年到头都是没几次大集的,平时更多的,是附近的妖怪在这里进行着互市和交换。
地方小,自然进出的外来人就少。
因此像焦平这样的陌生外来客,处身于其中,自然就显得相对甚是扎眼。
尤其是,他还出手阔绰!
于是很快,当他从第一家兽店当中走出来的时候,就有妖怪迎了上来。
那妖怪走到焦平的跟前停住,竟自拱手作揖为礼,而后说道:
“贵客远来,‘三叠瀑集’招呼有所不周,还望千万海涵……”
焦平也站定,见这妖怪公然以兽集的主人家自居,不由暗道一声:“来了。”
他打眼望去,这出声的妖怪却是一身的账房打扮,脖子上顶着一个白鹿头,头顶之上却又有着四只鹿角。
原来是一只“夫诸”了!
《山海经·中次三经》中载:
“中次三经萯山之首,曰敖岸之山,其阳多?琈之玉,其阴多赭、黄金。神熏池居之。是常出美玉。”
“北望河林,其状如蒨如举。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
“见则其邑大水。”
这妖怪本是兆着水灾的恶兽,但对自己来说,却是来得正好,就连意头也好!
焦平回礼,后作不解状道:
“不知这位朋友拦我,有何贵干?”
那“夫诸”再施一礼,并不让开道路,只是道:“尊客,我家主人有请一晤!”
焦平“哦”了一声,问:
“你家的主人,莫非是……”
“正是。”
那“夫诸”说道:“我家主人,正是这座妖集之主,‘羬羊’大王也!”
焦平“唔”地一声,又问道:“既是本地的大王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夫诸”不说,只是道:
“尊客一去便知。”
说着,又侧身让出半边路来。
焦平面上踟蹰了一阵,最后在“夫诸”的延手相请下,绕过了山谷。
直往山谷之后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