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颜玉轩回来,林婉蓉一夜无眠,将心里一团乱麻的线团拾起,挨个解开,梳理整齐重新缠绕。
次日早起,同家人用过朝食,不等她开口,林锦颜便向老太太提起,说是要带她去铺子盘账,再去将军府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老太太自是乐意后辈多学点本事,乐呵呵的催促二人出门,不忘嘱咐多带些护卫下人,不可去偏僻处。
姐妹两脆声应下,相携出门。
林婉蓉看着侧前方发光的妹妹,眸底不知不觉有了水汽:
知道自己单独出府,必要费一番口舌,故而先开了口……她的颜儿总是那么护着她……
她是姐姐啊,说好要护着妹妹的,可空有心,却一直胆怯的龟缩不前,是时候了……
泰安城郊外。
破旧的房屋内,阳光自窗棂投射在床前,一道道光束中,有灰尘在其中跳跃。
床上头发散乱的男子,眼皮昏沉的掀起,好半晌才看清东西,转过头打量着屋里简陋的陈设,干涸到起皮的嘴唇张开,嘶哑的声音虚弱传出:
“有……有人在吗?”
叫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男子挣扎着坐起上半身,累的气喘吁吁脑袋发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布丁道袍的老汉走进屋内:
“哟,你醒了?命够大的。”
说着话,老汉拿过桌上的瓦罐,倒了一碗水递给男子。
碗缺了一个口,有一大圈黑色的污渍,离近了还有一股子药味。
若是以前这种东西,男子别胡说是碰了,就连瞧一眼也嫌脏。可如今口渴的男子,完全顾不上脏不脏,接过破碗一饮而尽,甚至因喝的太急,被呛的连连咳嗽。
连喝了三碗水,男子才觉活了过来,询问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是清虚观,距离泰安城五十里,大伙儿都叫我李道人。我在官道上,发现你发着高烧晕倒在路边,把你扛回来的。灌了几天药,你也不见醒,我还寻思得挖坑埋你呢。”
男子回想起晕倒前的事,激动的拽住李道人的衣袖:
“多谢道长救命,我乃朝廷命官,遇歹人迫害才落如斯境地,烦劳道长进城,通知我家人来接我,必有重谢!”
林锦颜带着林婉蓉出府后,直奔永宁巷,将林婉蓉送到门口,留母女两单独说话,转道去了不夜侯。
竹青将主仆三人迎进后院,刚进院门,就碰到一脸不耐的吴大夫。
三人见礼后,林锦颜笑盈盈道:
“吴神医这是要出去?”
眼下青黑的吴大夫,气闷的冷哼:
“托你的福,又要去晋王府。”
林锦颜忍俊不禁,克制住笑意,欠身行礼道:
“辛苦神医了。”
白芷扬起灿烂的笑脸上前:
“有吴神医妙手,相信晋王殿下明日晚间定能醒来。”
吴大夫瞧着白芷明晃晃的笑意,气的想骂又生生忍了回去,气呼呼的甩袖离去。
林锦颜瞧着好笑:“这几日怕是将吴神医折腾的够呛,听闻吴神医闲时爱小酌两杯,我泡的桂花酒应该好了,回头给吴神医送两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