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漾漾无精打采推门进来。
见到她,江甯的好心情慢慢平静,这几天把她打发出去查李富的事,她黑眼图极重,风尘仆仆。
“老板……”
江甯嗯了一声,等她下文,挑眉不语。
“我四处走访,查到的也只是一些基本的东西。”
陆璟淮的手段不是浪得虚名,他要保李富,肯定会把这事做的滴水不漏,江甯只是暂时不想看到秦漾漾,才让她去查而已。
“漾漾,你来事务所也有小半年了吧?”
她早过了实习期,事务所不景气,员工走的差不多,她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出来的,却一直在江甯这里拿着两千多的工资不走。
图什么?
她轻轻点头,江甯极少看到她那么丧气的一面。
江甯突然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观察观察。
“李思那边呢?”
“还是拒绝见任何人。”
这件事还是得趁早解决;拖的越久对李思越不利。
拿下荣氏的合同,事务所算暂时稳定,有一朵在,江甯能有时间放心去查李富。
起身走到窗前,看外面人来车往。
良久,江甯开口:“他陆璟淮手段再厉害,也不能同时控制那么多人,我拿李富没办法,那就从最根本的源头去查。”
“老板你的意思是……”
“别忘了,李思还有个孩子,她当初已经跑了还回来抢孩子,可想而知,这个孩子对她很重要,只要我们找到何勇父母,找到孩子,不怕李思不松口。”
“我明白了!老板,那我先出去了。”
秦漾漾转身走到门前,正准备开门出去,江甯叫住她:“漾漾,你当初为什么来我们事务所。”
秦漾漾低眉,故作轻松的道:“清姐去招聘会招助理,我正好找工作,看到传单来的。”
“这么说,你是李清带进来的?”
她顿几秒,回:“是的。”
江甯了然,摆手让她出去:“你去吧。”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江甯才回头,薄唇瓣紧抿,她一定是带着目的来的,不管她有什么意图,她会一点点查清楚。
拿出手机,滑开,拨通其中一个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江甯提唇道:“丁医生,还记得我吗?”
仁爱医院。
时隔一年多,丁仁已经升到科室主任医师。
江甯到的时候,他最后一个病人出门。
丁仁见江甯一个劲说些感激不尽之类的话,江甯寒暄几句。
当初阴差阳错的把钱文峰搞走,丁仁一纸报告推翻她,在业内名声大噪,彻底翻了身。
对江甯的态度自然是讨好居多,客套一番后,江甯反锁住门,坐到他对面。
“我今天来,想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做的,肯定尽力而为。”
“给我做个精神鉴定报告。”江甯直扑主题。
他愣了几秒,不太确定的语气开口:“江律师,你说什么?”
江甯面容严肃,一字一句重复刚才的话:“给我做个精神测试。”
他抿唇,起身把身后的窗帘拉上,坐回办公桌后:“江律师,你确定你要做精神鉴定?”
“我确定!”
是的,江甯来这里,就是要弄明白,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那些消失的记忆,身上莫名出现的伤口,让她揣揣难安。
“你是有什么症状吗?”
江甯把那些怀疑都跟他说一遍,听到最后他脸色越来越严肃。
“是上次意外之后才出现这些吗?”
“应该是。”
“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一旦你真的检查出……要知道,你的律师资格证都有可能被吊销……”
“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你放心吧,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承受。”
“就目前你说的这些江甯可以初步给出判定,有可能是创伤性神经疾病,人格分裂症。就是我们平时经常能听到的一个词,多重人格分裂症,我们专业术语叫解离性身份疾患,是心理疾病的一种。
较早的版本将其命名为多重人格障碍,后来改名为解离性身份疾患,多重人格即具有超过一个人格存在,若只有两个则称为“双重人格”,就有如在一个身体里住着好两个灵魂。”
丁仁抬手摸了摸鼻梁上方的眼镜,很负责任的提醒江甯。
江甯沉默,一个身体住着两个灵魂?
走出医院,坐上车,看车窗外转眼飞逝的风景。
脑子里回想起刚才丁仁的话,让她如坠冰窖,一直有预感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但没想过会那么严重。
“多重人格症患者行为的差异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其他人格有别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
“通常原来的人格并不知晓另一个人格的存在,而新出现的人格则对原来的人格却有相当的了解。新人格的特质通常与原人格特质相当不同,如原人格是害羞,压抑的,新人格可能是开放,外向甚至残暴。”
“据你所说,如果是真的,她剁了别人的手指,从这种血腥的报复行为可以看出,你的后继人格和你本人其情感、态度、知觉和行为等方面是非常不同的,不时甚至处于剧烈的对立面。比如你是积极友好的、顺应社会的,后继人格可能是消极的、攻击的、逆社会。”
“她会一直存在吗?”
“在个体内存在两个独特的人格,每一个人格在一特定时间占统治地位。这些人格彼此之间是独立的自主的,并作为一个完整的自你而存在。”
“她什么时候会出现?”
“这个我不能给你确定答案,简单的跟你解释,通常是在受到精神刺激之后,可以转变为另一完全不同的身份,一切情感、思想和言行按照后继人格的方式行事。
这个时候,你仿佛从心理上另换了一个人,从一种人格到另一种人格的转化通常是突然发生的,当后继的人格开始“执政”时,原先的主体人格刚开始是意识不到的,并忘却已发生过的事情,这就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的原因。”
所有的谜团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真相往往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心情沉重的回到家,打开客房的门,推开棺盖,躺进去,这里让江甯有安全感,这里是她最终的归宿。
客房俨然已经成为江甯的主卧,棺材底部铺了一床被,自从那晚进来,之后不管江甯在床上有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定是在棺材里醒来。
后来,江甯直接把铺盖卷打包,搬进客房,把这口为她量身定做的棺材当床,这才发现只有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江甯才能入睡。
梦里,江甯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她站在一片漆黑之中,看着江甯惶恐不安的脸,嘴角微扬,道:
“欢迎来到江焰的世界……”
一些不属于江甯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一幕幕浮现。
陆宅里,她把棺材横在钱文玉面前。
画面一转她满手鲜血把一根断指扔进马桶……
惊醒,太阳穴炸裂一般疼痛,感觉呼吸急促,大脑缺氧,江甯用力把棺盖打开,起身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江焰脸色苍白,从棺材里挣扎爬出来,摔倒在客房床上。
心中暗骂,这个傻-逼,竟然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天天睡棺材,棺材板太硬,铺了被腰也都要睡断了。
活人把棺材当床睡,她是天底下头一份!
缓好半天才回神,平躺在床上,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出声,自言自语道:
“江甯,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需要躲躲藏藏,接下来,你就看着,我怎么把陆璟淮……弄死!”
窗外夜色浓稠,江焰一身冷汗走进浴室,换了身衣服就出门。
右手骨折没办法开车,打电话给秦漾漾。
秦漾漾还在睡梦中被吵醒,一看来电显示,立马从床上弹起,坐在床边。
半个小时后,秦漾漾开车带她到金富。
外面是寂静的深夜,金窟却是热闹非凡的景象。
江焰吊儿郎当在前面走,视线突然扫到一个身影。
大厅一个牌桌上,时良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女孩十八九岁的模样,上衣半褪至胸口,时良的手在她衣服里乱摸,荷官发牌,他神情激动用另一只手拍打桌面。
“大,大!这把一定是大!”
周围的人都附和着他。
江焰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抬手在唇角摸了摸,又一个送上门来的,偏头,对着后面的秦漾漾道:
“去找洗码的人,给我拿点筹码,我陪他玩玩。”
“是。”
秦漾漾恭顺点头,转身去换筹码。
江焰把外套脱掉,搭在胳膊上,抬步往牌桌走,在时良对面落坐。
时良刚赢一局,兴致勃勃的准备再开,抬眼看到对面的人。
“哟,这不是江大律师吗!”
说着他把怀里的女孩搂紧些,女孩红着脸顺势靠近他怀里。
“怎么,你是想通了愿意陪我睡一觉?”
他猥琐的笑,手色情的往女孩的胸口里伸,周围人见状起哄。
江焰靠在座椅上,目光冰冷盯着他。
秦漾漾回来,把筹码堆在江焰面前,低下头在江焰耳边低声道:“洗码是们的人,知道您要下场,特意给您拿了大码。”
江焰嗯了一声,抬起手,秦漾漾心领神会拿出烟,点燃,递给她。
江焰接过,含在嘴里。
时良冷哼,不屑的道:“江甯,你事务所还有多少家底,能让你有勇气来这里?”
江焰把摆在面前最上面的一个筹码拿起,用指尖夹住,手腕一甩,扔在他身上。
时良捡起,是烫金的码,在金窟最低十万起。
“见面礼。”
江焰吐出一个烟圈,轻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江焰记仇,他当初侮辱江甯,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主人格,被一个小小的纨绔子弟去践踏,着实让她很不爽。
“听说你刚签了荣之景的公司,外面到处都在传,你和他私底下有见不得人的交易,他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