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使劲儿推开他,“你不是想知道沈玉玦对我有多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他有多好!”
她跳下床就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
谢迟还赤着上身,就追了出去。
出了船舱,见阮清朝着船头跑,他立刻慌了。
这疯女人,之前就跳过一次船。
这会儿正气头上,难保什么事干不出来。
“阿阮,你回来。”
他追上去抓住阮清的小胳膊。
阮清低头就是一口,狠狠咬他的手,趁他吃痛放手,闪身就跑。
但是她根本跑不过谢迟,没走两步,就被抓住,头朝下,倒扛着往回走。
“谢迟,你放开我!你不是想看沈玉玦怎么对我的吗?你不敢看?你孬种!”
阮清死命锤他。
两人闹得动静大,一个个船舱里都探出脑袋来。
哟呵,太子殿下还带了个女人在船上。
这还打情骂俏玩得欢呢。
谢迟被那么多人看着,又被阮清激,面子上搁不住,到底将她放下来。
瞪眼指着她:“你不准跳海!你若是敢跳海死了,孤不但把你捞出来奸尸,还会命人把你爹娘全都翻出来反复处死!”
宇文洪烈站在船楼的露台上看热闹,笑出了声儿,“殿下这都气糊涂了,奸尸也就罢了,反复处死怎么执行?”
阮清跟谢迟同时抬手指着他:“你闭嘴!”
阮清早就不怕谢迟这一套了,“你也就拿我爹娘威胁我!”
她大步走到船首,拉住旗杆上的缆绳,麻利两步,便攀了上去。
之后,一只手抓紧缆绳,一只手张开,背过身去,迎着风。
谢迟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声音立刻也软了,“好了好了,阿阮,我知道了,他逼你在船头站着,你快下来,回头我帮你好好收拾他,是我错了,我误会你了,你快下来。”
阮清回眸,凌厉绝艳一笑,“你还没看到呢,话说这么早干什么?”
说着,脚下一蹬,人就飞了出去。
谢迟当场差点疯了。
正扑上去想要追着她跳下去。
又见她手里抓着缆绳,绕旗杆一周,又飞旋了回来。
阮清逆着风,稳稳站在船首上。
“你看见了?沈玉玦就是这么对我好的。他要看红霞飞,我就得飞给他看。你满意了?你还怀疑我与他怎样!”
谢迟半点都不敢怀疑了。
再怀疑,他绝对相信阮清可以手一放就从这上面栽下去。
“好了好了,阿阮,我错了,你快下来,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胡思乱想的,你快下来。”
他张开手臂,接着她,生怕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吓他。
阮清低头,看着他眼巴巴等着她下来的那样儿,眼神里,全都是在着急她,心疼她,顿时,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
她站在上面,倔强梗着纤细的脖子,扁着嘴哭,“我也只是想好好活着,我只是想见我爹娘,为什么这么难!”
谢迟急死了:“你快下来,你爹娘我已经派人去寻了,茫茫大海,那条船总是要靠岸的,用不了多久,一定将它寻到。”
阮清还是不下去,“你们男人都是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都拼了命了。”
谢迟:“好好好,我是混蛋!沈玉玦他不是混蛋,他不是男人,我不与他相提并论,你快下来啊,乖。”
阮清就哭得更可怜,“这你也与他争?我从这上面跳下去时,都崴了脚了,我都没让他扶。”
“对对对!我知道阿阮心里一直都记着我,在你心里,你自已第一,你爹娘第二,我第三。”
阮清:“不,你是第四。”
谢迟瞪眼,“那谁第三?”
又一想,不行,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赶紧哄人下来才是要紧。
“好好好,我第四第五第六都行,阿阮,你快下来。”
阮清在上面哭着跺脚,“光让我下去!这么高!你就不会过来抱我?”
她不说,谢迟哪儿敢啊。
生怕自已靠近一步,人就跳下去了。
又不是没跳过。
他听她这么说,才小心靠近,一把抱住她的腿,将人给抱了下来,又直接横着抱住,这才重重吐了口气。
“阮清!你想吓死我?”
阮清躺在人家怀里,却不想理人,带着泪光白他一眼,扭脸:“谁让你凶我。”
谢迟把人抱紧了,才敢秋后算账,“你老实说,在你心里,谁排第三?”
“我不告诉你。”阮清转回头来,咬着唇,揽着他脖子,瞅着他,专门气他。
谢迟没辙,“行,那就默认是我儿子了。”
“谁要给你生儿子?”阮清揪他的脸。
谢迟也不嫌疼,“咦?我儿子原来是你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生?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生一个?等船靠岸,怕不是可以打酱油了。”
“谢迟!”阮清到底还要脸,这偌大的船上,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两只手一起去捂他的嘴。
谢迟笑着给她捂着嘴,反正抓住了,就是死都不放手。
两个人打情骂俏地回了船舱。
就在满船的人都以为,太子殿下享受温柔乡去了,大家伙儿累了一天也可以歇歇时。
忽然,一声集结号角响起。
全船,全部进入战斗状态!
有脱了衣裳了睡下的,有脱光了擦澡的,有正在吃饭偷着喝酒的,有聚在一起赌钱的。
所有人,哪怕什么都没干,只是动作慢了点的,全部被拎出来,扒去上衣,在船舷上面朝大海,站成一排,狠狠地挨鞭子!
谢迟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重新穿上轻甲,衣领雪白,亲手提着鞭子,踏着皮靴,将船上重新整备的这一千人,逐一重新审视。
“北蛮犯我大熙八十年,孤只用三年,便叫那些马上蛮子闻风丧胆,俯首称臣。今日,孤重整大熙朝水师,手段只会比当年远征北蛮更残酷,更无情。”
“你们这些人,都是来自沿海六大世家的精英,擅长水战,但凑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以称之为水师!”
“从今日起,孤要你们,日日勤加操练,夜夜枕戈待旦,哪个若是吃不消,现在就跳下去自我了断。能在孤手下活下来的,来日必将身披我大熙水师纵横东南两海的无上荣光!”
他一番叱咤,令人热血沸腾。
巨大的海神号甲板上,阵阵群狼般的嚎叫。
阮清在船舱里,背靠在门边,听着他说完,淡淡笑了笑,对拐角处的阴影里道:
“赤练大人,以后不用暗中跟着我了,躲躲藏藏的,咱们说话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