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兄弟离开后,沈听肆一个人在祠堂里生闷气。
那脏了的馒头,他自然是不会吃一口的。
他生来就是皇子龙孙,宁愿饿死都不受这般屈辱!
正这般想着,窗户处传来闷响。
沈听肆抬头看去,刚好有一个石子扔在窗上,然后传来汤圆小心翼翼的呼唤:
“小姐,是我……”
沈听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窗子边,“汤圆,你怎么又来了?姜二和姜四刚走,他们没看到你吧?”
“奴婢是从小路溜进来的,没人看见。”
汤圆拿开外边窗上横着的木棍,然后把手里拎着的饭食递给沈听肆,“这是奴婢从自己的饭菜里省下来的,保证没别人知道,小姐快吃吧。”
沈听肆接过那一小碗米饭,和一碟青菜豆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还是王爷时吃惯了山珍海味,像这么寒酸的饭菜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就是他的婢女吃的用的,都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都享用不到的锦衣玉食。
可现在他却只能靠这个小丫鬟省下吃的来让他饱肚。
而且这丫头就因为帮着他,之前还被那个叫李嬷嬷的老妖婆踹了一脚。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他这个当主子的非常无能。
汤圆见他脸色灰败,心疼道:
“是不是公子们来的时候,又对小姐说了什么狠话?小姐你别怕,奴婢都听说了,那位有战神之称的湛王殿下明日就要来王府了,到时候一定能还小姐一个清白!”
说着,汤圆好像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地一拍脑门,“看奴婢这记性,差点就把重要的事忘了。”
她从身上摸出一张叠好的纸,塞到沈听肆手上。
沈听肆把纸摊开后,瞳孔微颤。
他抬眸看向汤圆,“这是谁给你的?”
汤圆低声道,“是一个佩着大刀,看着很厉害的人。他忽然就出现在了小姐的院子,告诉奴婢务必要把这张纸交给小姐。”
佩着大刀,看着很厉害的人?
沈逾白身边好像就有一个擅使大刀的贴身护卫,武功不在听澜之下。
所以,是沈逾白暗中派人先来接触他这个“侯府二小姐”。
沈听肆攥紧了纸条,吩咐汤圆,“你赶紧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
第二日。
姜锦行等人一大早就如临大敌地侯在了侯府门前,去迟迟不见湛王和九王爷的身影。
直等到晌午,他们每人都热出了一身汗,才远远见到皇城司的车马缓缓而来。
马车上,沈逾白举起茶杯,眉眼含笑,“小九儿,这是上好的君山银针,皇叔记得你以前最爱喝了。”
“皇叔有心了。”
与他同乘的姜衔草也拿起茶杯,敬了他一下之后,有些心不在焉地喝了。
她想着待会儿要在侯府发生的事,并未留意到沈逾白看她的眼神。
那眼里充满探究。
正如姜衔草也不知道,君山银针是沈逾白的最爱,而沈听肆处处都和这位皇叔作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爱喝君山银针的。
但在姜衔草再次抬头时,沈逾白早就收回了目光,微笑着把玩手里的血玉。
姜衔草看到他手里的玉,觉得那玉的颜色和他眼底的红色一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而沈逾白这一块,通体血红一丝杂质都没有,定然是价值连城。
细看之下,红玉上似乎还有异样的花纹。
沈逾白蓦然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勾起唇角,“小九儿对皇叔的玉很感兴趣?你若喜欢,送你便是。”
姜衔草脱口道,“侄儿就是觉得皇叔这只白皙的手,拿着它还挺好看。”
说完之后,她立即觉得不妥。
沈听肆和湛王不对付,他绝不会这般夸赞沈逾白。
她连忙装出沈听肆那混不吝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欠揍的笑,阴阳怪气地找补:
“只是皇叔拿玉的样子比女人还好看,侄儿看着,竟都有些心猿意马了。”
她一边说一边心惊胆战,暗忖着自己好像没拿捏好分寸。
沈听肆虽然混账,但调戏皇叔,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万一真惹火了这位玉面修罗,她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沈逾白脸上不见愠怒,他低低笑着,语气暧昧,“能得小九儿的喜欢,皇叔心里很是受用。”
他那缱绻的低语,让未经人事的姜衔草霎时红了脸。
她低下头咳嗽了两声,再抬头时假装自己的脸红是被气的,板着脸道:
“皇叔是长辈可要自重,若是再用言语戏弄侄儿,侄儿就去和父皇告状。”
沈逾白轻笑着,“小九儿是越大越不经逗了,你小时候像个奶团子似的,整日追在皇叔后面,还说长大了要娶皇叔当王妃,那会儿的你多可爱啊。”
姜衔草心里愕然。
沈听肆幼时竟对自己的皇叔说过这种话?
这家伙,深藏不露啊。
沈逾白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眼底又闪过一抹异样,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淡然转移了话题:
“马上就到文宁侯府了,关于这次要审的案子,皇叔其实有件事要问你。”
“有什么,皇叔就问吧。”姜衔草表面上随意点头,心里格外戒备。
沈逾白笑了笑,看她的眼神却十分犀利:
“我听说,你先前一直对姜怀珠深信不疑。
在她落水后,是你命人把姜衔草踹入冰水里受罚。
之后你拿到那个不明来历的换血秘方,也是你立即跑到侯府,向姜家五位公子提议,要拿姜衔草的血补偿给姜怀珠。
既然你都信她到这种地步了,为何会忽然改变态度,说要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