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处长职务暂时被免,但我依旧还是秘书二处的人,所以办公场所由汉源稀缺黄金位置改到了四楼秘书二处的办公室,而且还是五个人挤一间。
想必二处的同志都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极差,所以并没有过来跟我攀谈,这倒让我原本浮躁的心渐渐沉寂了下来。
中午时分,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仿佛已经不是片片落下,而是一团一团的往下砸,这场雪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大,极目望去,天地间有一种说不出悲凉。
我当时在想,这场大雪是不是为我而下的,因为此时的我比东海郡那个叫窦娥的寡妇还要冤。
正应验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从一把手秘书的位置上被撸下来的事情再次在汉源体制内引起了轰动,就连远在云南出差的陈宇都得知了此事,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关心。
魂不守舍的坐了一整天,临近下班时,唐永丰突然发来信息,说是让我去市委大楼北边的露台聊一聊。
所有事情皆因这个唐大脑袋而起,我正恨他恨的直咬牙,此时约我攀谈,我没有任何犹豫,噌的站起身,气急败坏的出了门。
然而,当我真正看到唐永丰时,心中的怒火竟然慢慢平息了下去,甚至对他还有些恻隐之心,只见他站在露台上抽着烟,肩膀上和脑袋上都落了厚厚的积雪,看来他是已经站了很久。
“你来了。”见我来到,唐永丰苦逼的笑了笑,随即掏出一根烟丢了过来。
我接过香烟点上,然后走过去与他并排站立,我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淋着雪抽着烟,目光呆滞的望向远方,让我忽然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
可笑的是,两个月前,我们两人同样在这里抽烟,只是那时候的唐永丰高高在上,用命令的口吻让我退出选拔,而如今,他的下场比我还艰难,处分自然是免不了的,弄不好还会被双规。
一支烟抽罢,唐永丰心灰意冷的说道:“秦川,这次我肯定得栽了,没想到连累了你跟小沈,实在对不住。”
面对唐永丰的示好,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现在说这些话为时已晚。
唐永丰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又说道:“上午的时候任部长已经找我谈话了,谈话时,他并没有提及我对小沈做的那些事,我想应该是你替我兜着了,这一点我真得谢谢你,否则的话,怕是我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确实如此,我不知道当时的唐永丰是否真的醉酒,至少我看到的画面,是他把沈妃按在沙发上进行侵犯。
当然,不管是不是在醉酒状态之下,只要是侵犯女性就是犯罪,但唐永丰当时的行为还有待界定,所以我才帮忙兜着。
我想了想后说道:“我这边问题不大,我觉得你还是找沈妃谈一谈,毕竟她是真正的受害者,要是她把什么都说出来,那么一切就等于白费。”
对于我提出的这一点,唐永丰没有做回应,只是给自已又点了一根烟,然后重重的吸着,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信息进来,我摸出一瞧,居然是远在省城的韩朝晖发来的,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我倍感温暖:小川,事情我已经了解,记住,清者自清,你没有做错。
看到这条信息的刹那,我真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短短一天的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过来的,恍如度过了一个冰冷的寒冬,我迅速回复道:韩叔,谢谢你。
既然已经不是一把手的秘书了,我的时间相对就自由了,本可以准时下班,但我忽然发现下班之后没有地方可去。
因为昨天的不理智行为我深深的伤害了沈妃,现在根本没脸回去面对她,于是,只能孤零零一人坐在办公室干耗着,直到晚上九点多,困意阵阵袭来,我才无奈的站起身,决定去酒店开个房间对付一晚。
来到楼底,我才发现地面的积雪已经很厚,而且大雪依然没有止住的迹象,正当我愣神之际,一辆黑色的轿车驶了过来,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缓缓落下,驾驶室的老刘探出半个脑袋,问道:“怎么还不回去,这雪下的这么大,赶紧回家去,别胡思乱想,回头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嗯!”我艰难的挤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秦川,你是在等我?”就在这时,身后的电梯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让我倍感亲切,回头一瞧,只见赵江河提着包快步走来,身后紧紧跟着张浩哲。
之前并没有任何感觉,现在从秘书的位置上下来之后,一天没见赵江河,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这就是患得患失的心态造成的,因为我担心赵江河会疏远,从而导致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不是。”我摇了摇头如实说道。
“那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赵江河走到我身边问道。
身后的张浩哲见状,立刻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对赵江河催促道:“赵书记,这天怪冷的,赶紧上车吧。”
张浩哲深怕赵江河跟我多说一句话就会改变什么似的,看来他是真不了解赵江河,赵江河表面上看似对什么事都一副漠然的态度,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一般,尤其讨厌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张浩哲这时的表现就让赵江河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赵江河没有理会张浩哲,继续问道:“你是没地方回去吧?”
我抠了抠头皮尴尬一笑道:“算是吧。”
“我那里不是还留着你的房间吗。”说完,赵江河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老刘立刻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心领神会,拉开副驾驶的门也钻了进去。
“张处长,早点回家,外面太冷了。”我摇下车窗,冲着站在那里发愣的张浩哲说道。
话音未落,老刘一脚油门,车子绝尘而去,我透过后视镜看到,站在那里的张浩哲气的直跺脚,他身为秘书,竟然没能坐上汉源市一号车,而我这个死对头却坐着一号车扬长而去,他内心苦逼的感受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