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山反手将手中的遮阳斗笠,朝着持锏汉子的面部猛掷而出。
那持锏汉子眼疾手快,回手一锏便轻易地劈开了孟青山甩出的斗笠,随即驾马飞驰,直奔孟青山而来。
孟青山趁这持锏汉子回防之际身形微动,轻松地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锏。
与此同时,他右手迅速抽出别在后腰的锦云刀,快刀九式瞬间施展开来。
由于是在马背上,孟青山的快刀九式不适马战,故而并不算很快,但对付这汉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这汉子见孟青山年岁尚小,心生轻视,结果一招之下,右手便被孟青山干净利落地斩断。
“啊——!”
大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可孟青山却仿佛置若罔闻,正欲取他性命之际,忽闻一人高声喊道:“且慢!这位少侠可是长风镖局的少镖头孟青山?”
孟青山的刀尖已近那人的咽喉。
闻言,他竟猛然间硬生生地止住了手中的锦云刀,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只见说话之人,乃是三人中年纪最长的一位。
他身着一件简约而不失大方的黑色裘褂,上衣宽松,袖口宽敞,装扮俨然一副师爷的模样,面容沉稳内敛,眼中不时闪烁着精光,与那些粗犷不羁的盗匪截然不同。
孟青山目光锐利,瞬间便认出了此人。
此人不正是那日玉山城县令身旁的师爷。
他眉头略微一皱,当即问道:“师爷,你何故在此?还伙同这些强人来抢在下的马匹!”
师爷打了个哈哈道:“这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竟不识自家人了。”
师爷见状,连忙下马上前几步,拱手对孟青山解释道:“孟少镖头莫急,此事确有误会。我等并非有意抢夺您的马匹,实在是情势所迫,这二位乃是双龙堡的好汉,乃是有关黑风寨之要事需向双龙堡洽谈,急需赶路。这位好汉虽鲁莽了些,但事从权急,还请少镖头海涵。”
孟青山眉头紧锁,并未立即松口,他当即回道:“师爷此言差矣,即便有再急之事,也不该如此行事。再者,你身为县衙师爷,怎会与这些江湖中的贼人同行?”
这时,那位刚刚抢夺他马匹的持刀汉子已下马,为地上那位断臂之人包扎好了伤口。
待处理完这一切后,持刀汉子走到孟青山面前,怒气冲冲地吼道:“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狠毒,竟敢斩断我兄弟的手臂,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
话音刚落,他正要向孟青山扑去,却被一旁的师爷及时拉住。
师爷叹了口气,劝道:“燕大侠,请息怒。如今我家大人正是急需用人之时,切莫因一时冲动,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这位燕大侠闻言,回头怒视师爷,质问道:“那我兄弟的手臂,就这样白断了吗?”
师爷心中暗骂道:“你家那位武艺平平,不过一个照面便被人家断了手臂,而你连地上躺着的那位都尚且不及,又如何能与眼前这位相提并论?老夫此举,实则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啊!”
他口中却是道:“唉,燕大侠,此言差矣。若非你等先行夺取了人家的马匹,又怎会引发这场祸事?”
“你……”
燕大侠一时语塞,随即瞪向师爷,语气中带着威胁:“师爷,你莫忘了,是县令大人亲自来求我们双龙堡相助的。”
师爷心中暗叹一声,对这等莽夫之语感到无奈。
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孟青山手中那把制式颇为特别的长刀,问道:“孟少镖头,你可是刚从云滇府归来?这把刀,似乎是七玄门捕快专用之物吧?”
孟青山坦然相告:“数日前,我幸遇七玄门的盛无病盛大哥,他见我诚心可鉴,便慷慨将此刀相赠。”
此时,燕大侠的目光终是落在了孟青山手中的锦云刀上,内心的熊熊怒火,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骤然吹散了大半,脸色也随之变得阴晴不定,极为难看。
他是双龙堡之人。
要知道双龙堡都是些什么人,那双龙堡中聚集的,都是些被朝廷通缉的要犯,或是些山林间逍遥法外的贼寇。
在云州,似这类人物,最怕听到的,就是七玄门的名号。
七玄门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而言,可谓是闻之色变,见之胆颤。
如今,听到‘七玄门盛无病’六个字,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师爷闻听此言,微微侧首,目光深邃地瞥了燕大侠一眼,随后以眼神微妙地示意他向孟青山致歉。
这位燕大侠也是在江湖风雨中摸爬滚打之人,即便是再愚钝之辈,也能明白师爷眼中此时蕴含的深意。
燕大侠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强颜欢笑,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歉意的弧度,对着孟青山拱手道:“孟少镖头,我方才确实鲁莽无礼,还望您海涵大量,莫与我等一般见识。”
孟青山之名一与七玄门相连,即便是这些平日里口无遮拦之辈,此刻也收敛了锋芒,连‘洒家’这浑口,都改以谦恭之态自称‘我’。
由此可窥见,七玄门在云州一地的声望之隆,威名之重。
这时,师爷转向孟青山,诚恳地说道:“孟少镖头,今日之事,确实是是我等行事不端。我代表县衙和双龙堡,向你道歉。
燕大侠性情直率,他兄弟的手臂被断,心中愤懑难平,实乃人之常情。但请你放心,此事老夫心中有数,必将妥善处理,确保双龙堡之人不敢再行滋扰于你。”
孟青山听罢,胸中怒火渐熄,面容也缓和了许多。
他看向燕大侠,语气平和地说道:“今日之事,我看在师爷的份上,便不再追究。但望你等日后行事能多加三思。”
孟青山此话,既是卖师爷一个面子,也是对燕大侠等人的告诫。
说完,他当即收起锦云刀,淡淡道:“既如此,这马匹乃是在下背负行囊所用,还望诸位归还。”
师爷连忙点头,对燕大侠道:“还不快把马牵过来,还给孟少镖头。”
燕大侠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小黑牵到孟青山面前。
孟青山接过缰绳,轻轻拍了拍小黑的脖子,小黑也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似乎是在向他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