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燃简直有些怕了他了，震惊道：“不会其他地方还有吧？”
殷征顿时笑出了声，“没有，只这一处。”
他从贺燃身上下来，脚步踉跄了下，贺燃赶紧扶住他。
“没事吧？”
殷征摇摇头，表情有些古怪，“好像出来了。”
贺燃耳尖微红，转身走到桌边，抽出纸巾去给他擦腿。
“先去洗澡吧？”
“不着急。”
殷征不甚在意，姿势僵硬的走到衣帽厅，从行李箱里拿出个巴掌大的木盒，眼睛亮晶晶的递给他。
贺燃拉着他，盘腿坐在羊绒地毯上，打量着手里的木盒，好奇的说：“这是什么？”
殷征有些得意，抿着唇笑，“你肯定猜不出来，快打开看看。”
见他比自已还着急，贺燃不由想笑，深吸一口气，莫名有点紧张。
会是什么呢？
拨开金属搭扣，小心谨慎的打开，里面的东西顿时毫无遮掩的映入眼帘。
“这是……”
贺燃愣愣的拿出里面的东西，不解的看向殷征，“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只见他手中之物，竟然是一大串鸡血红小叶紫檀手串。
瞧那色泽品相，一看便知是上上乘。
殷征抿了下唇，问：“喜欢吗？”
贺燃低头，把那一大串珠子拿到眼前打量。
每颗珠子直径大约十毫米，共计一百零八颗，他也是这时才发现，那上面还刻了字。
仔细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经文，小的只是看着就觉得眼晕。
他不敢置信的问：“这是你刻的？”
见他点头，贺燃惊讶道：“这可不是个小工程，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他们俩除了上班时间，其余时间堪称形影不离，他怎么没发现殷征在做这个！
殷征看着他手里的手串，目光很复杂，有怀念也有怅然，良久才道：“从六年前开始做的。”
贺燃：“……！！！”
殷征被他的表情逗笑，低低笑了一阵才说：“这块料子是我爷爷以前送给我的，他喜欢雕刻，收藏了许多这种东西。
“这块小叶紫檀是他最喜欢的，却在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了我，我一直不知道该用它做什么。”
他看着贺燃，浅笑着说：“在你大二那年，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些，我就想把它雕成礼物送给你。想了许久，私心作祟，就选了这种贴身物品。”
“……”
贺燃久久无言，这件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顿了下，殷征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那捧珠子，“……去美国前，我已经做好了五十六颗，去美国之后，只要一有时间，我就把他拿出来继续做，直到……”
……直到他知道了贺燃和季泱在一起的消息，才停了下来，把这件未完成的，永远也送不出去的作品封存在盒子里。
直到他今年回国，才又重新得见天日。
他本来不打算送贺燃这个的，他想送的是戒指。
但……私心里，戒指这个东西，他想让贺燃送给他。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这件快要落灰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拉起贺燃的手，轻柔的把那串珠子绕在贺燃腕上，直到绕了五圈才停下。
捧着那只手低头打量，半晌笑道：“果然，你很适合戴首饰。”
突然，一滴水珠砸在了颜色鲜艳的珠子上，把那颗圆润饱满的珠子洗得更加明亮。
殷征一愣，猛的抬起头。
却见不知什么时候，贺燃的脸上挂了两道泪痕。
他身体抖了一下，瞬间回神，手足无措的去给贺燃擦眼泪，“怎么了？你、你别哭！”
贺燃通红着一双眼，眼泪擦也擦不干净，殷征心疼的把他拉进怀里，一边用衣袖给他擦眼泪一边抖着声音说：“不哭，乖……不哭了啊……”
“……对不起……”
殷征动作停下，贺燃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进他怀里，沙哑着声音哽咽道：“对不起，殷征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却不知道自已对不起什么。
但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征闭了闭眼，紧紧环抱住他，手指插进他头发里揉了揉，哑声说：“贺燃，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贺燃咬着牙，眼泪止也止不住，恨声说：“我不知道！我那时候以为你也讨厌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
他声音戛然而止，一时哑然。
他会怎么样？贺燃一时想不出来。
那时候，他一门心思跟在季泱身边转，其他的全都不看在眼里。
大二那年，他自知和季泱没戏，本来都准备放弃的。
也不再和殷征针锋相对，彼此之间也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知道殷征去美国后，他还小小伤感了一下。
后来……
后来季泱答应了他的追求，他便没心思再想其他。
他从来不知道，自已当年到底错过了什么。
生平头一次，他对季泱起了恨意。
殷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抱着他，又心疼又慌乱，一个劲地说：“没关系，没关系的贺燃，如今我们在一起了，以前的事都没关系，你……不要再哭了。”
贺燃抬起头，眼睛已经有点肿了。殷征心都要碎了，捧着他的脸去亲他的眼睛。
“宝贝儿，心肝，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贺燃说：“你才是想要我的命。”
他抓住殷征的手，紧紧贴在自已脸上。看着他，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以后，不准再瞒着我任何事，知道吗？”
殷征哪有不应的，连连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贺燃目光复杂，片刻后，很没办法的说：“殷征，你让我该怎么办才好？”
殷征抿了抿唇，手在他脸上温柔的摩挲着，轻声说：“你不需要做其他的，只要一直爱我，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
殷征眼睛弯了弯，手从他脸上拿开，重又捧起他的手，柔声问：“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件东西，你喜不喜欢？”
贺燃低头，盯在腕间绕着的几圈红上，定定看了许久，点了点头，“当然喜欢，只是差一点，我就见不到它了。”
殷征的目光也落在上面，用手指细细抚摸着。
这上面的每一颗珠子都经自他手，每一个字都是他亲手所刻，倾注着他对贺燃的所有情感。
这样的手串，要多少他都能做的出来，只有这一串，是不一样的。
它本来应该在贺燃二十岁生日那天送出，却兜兜转转，直到今天才到达它主人手里。
何其艰难，何其幸运……
“贺燃，二十七岁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