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家里等着陆蓁蓁哭着找他帮忙的赵向东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晚上,整个胡同的口风都变了。
压根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赵向东还找到边上的婶子,旁敲侧击,询问陆蓁蓁家的事。
当得知陆伟宗被带去阳城的军工厂时候,赵向东知道自已的目的达不成了。
没在外面耽搁时间,赵向东转身急匆匆回了家,准备询问赵青峰知不知道这件事。
被丢在原地的婶子有些莫名其妙:“这人什么毛病。”
“爸,你知道陆伟宗去军工厂上工了吗?”赵向东推开门直奔坐在上座看报纸喝豆汁的赵青峰,开口询问。
不疾不徐放下手里的报纸,赵青峰看着毛毛躁躁的儿子,眉头皱起:“都多大了,还这么不沉稳。”
“爸,现在不是沉稳不沉稳的事,您知道这件事吗?”赵向东拉过凳子在边上坐下,伸手摘下自已的眼镜丢在边上。
没有眼镜的遮掩,赵向东就是个普通的首都大院男人,烦躁和阴鸷让他的脸看起来格外吓人。
赵青峰冷笑,显然对这件事不以为意:“他一个钳工,就算去了军工厂又怎么样,他不就是个靠爸爸哥哥才能有个职位的。”
和陆伟宗共事这么多年,赵青峰从没有看顺眼过陆伟宗,一个靠着父亲的军功混位置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赵向东依旧有些半信半疑,可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已的父亲。
瞧着自已儿子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赵青峰蹙眉,心里对陆蓁蓁更加不喜。
“你就那么喜欢陆家那个小丫头?”
被问的一怔的赵向东片刻才回答:“倒也没那么喜欢,就是不甘心。”
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何况赵向东只是喜欢陆蓁蓁的漂亮,也许等得到了这个烈马般的丫头,他就会腻了。
得到儿子的回答,赵青峰若有所思,他摆手让赵向东早点去办公室,自已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不知道赵家这几天又准备闹幺蛾子,吴美妮特意调了个假,待在家里陪闺女。
“你说,你爸那个榆木脑袋到底是怎么会被上头看上的?”吴美妮很不理解。
坐在院子大榕树下看书的陆蓁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安安静静翻书:“爸的手艺大家有目共睹,被派过去也很正常。”
吴美妮点头,觉得闺女说的也是这个理。
母女俩还没聊两句,大早上赶去学校要准备期末考试的孙秀娟忽然回来了,她脚步匆忙,进来之后还不忘把外面的门给关上。
瞧见孙秀娟这副模样,吴美妮连忙上前带着人进来。
只见孙秀娟原本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有些凌乱,早上扎好的麻花辫儿也散了大半,手上的课本破破烂烂,有一本甚至只有一半了。
“哎呦,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快坐下喝口水。”吴美妮把人给扶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递过去。
“早上不知道谁叫来的红卫兵,进来就是一顿砸,还把几个老教师和校长都给拖出去批斗了,”孙秀娟胡乱喝了口水,神情换乱,“他们还不让人走,非要我们看完批斗才能离开。”
“为什么要批斗老教师?”吴美娟不理解,老师是教书育人的,这些红卫兵不去批斗那些造谣破坏国家和平的人,怎么来批斗老师了?
孙秀娟摇头,苍白的脸色现在才恢复了些血色。
按理说,现在距离最乱的那十年还有两年的时间,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批斗老师的情况。
可陆蓁蓁以前也只是从书上了解这些,她没有切身经历,根本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嫂子,你这几天不要出门了。”陆蓁蓁握住孙秀娟的手,试图安慰她,“只要在家里,那些红卫兵也不会特意过来,你在学校教书没几年,不碍事的。”
孙秀娟有些不安道:“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校长他们年纪大了,要是真被红卫兵打了可怎么办?”
刚刚被批斗的情况她都看到了,别说是老教师了,她都可能受不住。
“我们只有保全自已,才能走下一步。”
陆蓁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知道,这些被红卫兵带走的老师和校长是回不来的,他们甚至可能活不了多久。
可这样的情况下,陆蓁蓁只能确保自已的家人先活着。
孙秀娟也有些迷茫,她中专毕业后就在学校教书,从没有接触过这些红卫兵,也不知道现在国家的具体情况。
可忽然,红卫兵就朝着小学下手了,孙秀娟甚至不知道自已以后应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把嫂子给安抚回屋休息,陆蓁蓁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吴美妮拉着闺女往边上走。
“蓁蓁,现在这情况,你还要去上学吗?”吴美妮担心坏了,深怕自已闺女也被拉走批斗。
陆蓁蓁笑了:“妈,我就是个学生,红卫兵批斗我干什么?批斗我在学校学习?”
原小说中,陆蓁蓁读完了高中,大嫂也依旧在小学教书,说明这次的事情只是在为未来发生的事做铺垫。
一切并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吴美娟瞧着闺女的确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心里更发愁了。
现在好了,丈夫外派去军工厂,闺女还要继续上高中,吴美娟觉得自已迟早要白头。
很快,东郊小学的老师和校长被拉去批斗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这次的批斗,没有引起大家的赞同。
小学可是孩子读书识字的地方,小学老师能教什么危言耸听的东西呢?
谁也不知道这些红卫兵到底是为什么来小学的,大家惴惴不安,也不知道自已的孩子还能不能上小学。
直到事情发生两天后,始作俑者说漏了嘴,竟然就是因为她家孩子读书不好被老师说了两句,她才去举报,让这些红卫兵去批斗老师和校长。
“这人……”陆蓁蓁从吴美妮嘴里得知这件事的始末,表情一言难尽。
吴美妮蹲在院子里洗菜,一边感慨:“这年头,什么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