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顶着早晨灿烂的阳光从县城打道回府。
归途中,母子二人虽身体贴近。然其内心,却是各怀心思。
妇人由于儿子痊愈出院,心情自是颇为轻快。时而与伟武叔开怀畅聊,时而便憧憬着未来的某一日,得能于梦里向往的县城里定居度过余生。
而愈是接近家乡,紫微大帝小小的心灵中,那种沉重的感觉竟是愈加浓烈!好似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般,让人喘不过气。
虽然紫微大帝无法言语表达,然他的情绪变化还是引起了妇人的注意。
她察觉到儿子情绪的变化,心头也不由莫名不安起来。
“乖孩子,马上就要到家了。”妇人按下心里不安,笑着对怀里的紫微大帝说道,“家里的兄姐可都在等着你回家,很快你便要跟他们见面了,这段时间有没有想他们啊?”
她说罢也不理会紫微大帝尚未听懂人语,又道:“回到家里,你们几姐弟便可以天天在一起玩耍了,你高不高兴?”
紫微大帝当然不会回答妇人的问题。
而妇人之所以说这些言语,也只是哄逗紫微大帝,活跃一下气氛,让他的心情不那么压抑罢了。
随着一行人离家越来越近,紫微大帝那张可爱俊俏的小脸上,脸色愈发沉重!
母子连心,感受到紫微大帝心里的沉重,妇女也沉默下来。默默抱着紫微大帝。心道:“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为娘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为了你,哪怕吃再多的苦,为娘都不怕。”
终于,怀着忐忑的心情,妇人回到了离别十余天的家,那间不起眼的小旧屋。
付了车资,谢别伟武叔,妇人抱着紫微大帝进了屋子。
~~~~~~
妇人放下衣物,将怀里的紫微大帝放于屋内旧式木制摇篮里。爱怜道:“乖孩子,你且在摇篮里好好玩耍,为娘这便熬米糊给你吃。”
她说罢也顾不上稍作休憩,便将米糊倒入锅中,加水置于灶上。往灶里添了木柴,打上了火。
一碗米糊熬好,约莫需要两刻钟的时间。趁着时间,妇人去将寄养于邻居家的几个孩子领了回来。
几个小孩子一进屋里,便叽叽喳喳围了上来,七张八嘴问道:“娘亲,弟弟怎么样了?”
“娘亲,怎么去这么久?”
“娘亲,医生说弟弟生的什么病?”
“娘亲……”
眼见孩子们对紫微大帝如此关怀,妇人忐忑不安的心感到了一丝温暖,这是家的温馨。
当下温言道:“弟弟已经好了,医生说弟弟的病是小问题,以后你们可以每天都与他玩了。”
“弟弟好了,弟弟好了!”一众孩子听言,皆开心拍手道,“以后可以每天都与弟弟玩了。”
转眼见到摇篮中好奇望着他们的紫微大帝,众孩跑到摇篮前,你一声我一句地朝紫微大帝嚷道:“弟弟,你现下觉得怎么样?”
“弟弟,去了这么久,有没有想姐姐?”
“弟弟,县城好不好玩,你可是我们中第一个上县城的。”
一旁的妇人含笑:“弟弟是去看病,又不是去玩耍。他这么小,又怎知道县城好不好玩?”
………
闹腾的小旧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此时窗外已是明月当空,清冷的月光投射出一片银辉,遍洒大地,映出一片宁静。
睡床上的紫微大帝,经过了一天的起起伏伏,此时已然熟睡。却丝毫没有察觉,在他的体内正潜伏着一团褐色的液体。
褐色液体似有灵性,静静潜伏着。仿佛黑暗中的凶兽伺机而动,静待暴起伤人之良机!
蓦地里褐色液体化为千百点褐色水滴,朝紫微大帝四肢百骸激散而去。
熟睡中的紫微大帝察觉体内突发的异状,同时感到身上传来阵阵疼痛,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此时紫微大帝身侧同样熟睡中的妇人,耳边骤然响起紫微大帝突如其来地刺耳哭声,不由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
“孩儿,怎么了?”顾不得坐起身来,妇人轻轻抚摸紫微大帝小小的脑袋,柔声问道,“身上哪里不舒服?”
然而此时的紫微大帝,哭声竟是愈发响亮!小小的脸蛋也逐渐发青,挥手踢脚,似在诉说着身上的剧烈疼痛。
睡床上的几个小孩也皆被紫微大帝的哭声吵醒,一个个爬将起来,疑惑不安地望着紫微大帝。
妇人见此情形,不由心里一阵发憷。眼见紫微大帝小小的脸上逐渐发青,青色中更开始夹杂些许苍白。知道这是中毒极深的现象,一时不由慌了手脚。心里发苦:“我儿怎地又身中剧毒了?昨日医生明明说过已经治疗痊愈,还让我们办理出院。这剧毒又从何而来?眼下更是半夜三更,街坊邻居都已入睡,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紫微大帝大哭不止,手脚乱动,妇人更是不由一阵心疼:“可怜我儿,哭的这么厉害,想必身上疼痛得紧。真是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便遭受这等大难!”
“莫慌,莫慌!”慌了一阵,妇人稍微镇定下来,暗暗对自已说道,“当务之急,是想出对策,救我儿性命。嗯…,孩子中毒极深,不可拖延。为今之计,便只有再去找伟武叔,连夜赶往县城医院救治。”
念及于此,妇人略微安抚了床上的几个孩子。出门唤醒邻居,简略说了一下缘由,再次将几个孩子托付于她。
一众孩子也都颇为乖巧懂事,眼见弟弟哭闹异常,母亲神情慌张,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都乖乖地在邻居的带领下,进屋睡觉去。
只不过小孩心性,又心念弟弟,自是免不了一番争论。
妇人返回屋里,胡乱备好衣物,抱起紫微大帝。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携带油灯,出门便往伟武叔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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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跌跌撞撞,就着淡淡的月光来到了伟武叔的家门口。妇人敲门喊道:“伟武叔,请开门,又要烦劳您送我们母子上县城医院!”
“谁啊?这三更半夜的!”过了半晌,门内传来一道熟悉的洪亮声音。
“伟武叔,是我!”门外的妇人忙道,“我儿毒性复发,烦劳伟武叔您再送我们母子上县城医院。”
只听得“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一脸睡意惺忪的伟武叔走了出来,借着月光看清妇人,同时也看到妇人怀中的紫微大帝。不由吃惊道:“是阿姑啊?半夜三更来敲门,莫非孩子又犯毛病?”
妇人闻言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流将出来。哽咽道:“我可怜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里起来哭闹。脸色更是发青,这是身中剧毒的反应!所以连夜跑到伟武叔您这里,求您再送我们母子上县城医院。”
“剧毒?”伟武叔一惊:“这可万万拖延不得,待我换身衣服,马上出发!”
“太感谢伟武叔了,总是来麻烦您!若是没有您的帮助,我们母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妇人感激道。
伟武叔摇头:“同乡之人,阿姑不用见外,且稍待片刻。”
他说罢迈开大步朝屋内走去,边走边扯开嗓子大喊:“孩他妈,我有急事上县城,一切待我回来再说!”
片刻之后,伟武叔便牵着他的拿手工具--铁制车具出来。
伟武叔关上大门,招呼妇人上车。脚下狠狠踩踏着踏板,急速朝县城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