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善身上隐隐颤抖,说不出话。
启国皇帝看向苏善,面色冰冷。
苏善脚下犹如灌了铅,怎么也挪动不了一步。
“不劳烦苏侍读了,作为诚王殿下的辅助,苏侍读的公务,我清楚的很。九日时间,苏侍读一共整理了三册书,且出了十几处错误。”蓝青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苏善。
周围众人却都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不理公务的人是苏善。
既然如此,他不应该藏着掖着,猫在一旁,别让人看见吗?
怎么冲出去告诚王的状?
姚源冷冷看着苏善,二人同在翰林院。
他早就发现此人极善于钻营,正经公务却是稀松。
启国皇帝面沉似水:“苏善,对此,你怎么说?”
苏善此时人已经木了。
他感到浑身血液发凉。
突然他跪伏在地:“陛下,微臣……微臣一时看错,误会了诚王殿下,还请陛下恕罪。”
启国皇帝冷哼一声,眼神如刀。
编书众人看到启国皇帝眼中的锋芒,皆胆怯的低下头。
“你一句看错,就算了结了吗?”
想到外间对赵悠的传闻,启国皇帝心中愈加愤怒。
“作为翰林院侍读,作为此次编书中的一人,面对自已的差事,玩忽职守,却紧紧盯着朕的儿子。还空口白牙,去污蔑人。苏善,这么多年的书,你可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启国皇帝愤怒道。
苏善瑟瑟发抖,冷汗涔涔。
其余众编书人亦是隐隐不安。
通常来说,皇帝惩罚臣子,乃是常理,辱骂之事就比较少有了。
如启国皇帝刚刚的辱骂,上升到人格侮辱,就更少见。
可见,启国皇帝是动了真怒。
“求……求陛下恕罪。”苏善面无人色。
启国皇帝看在一旁,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你这等人不配留在翰林院,今日便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去吧,永不录用。”
说罢,启国皇帝转身离开。
苏善眼神呆滞,脑袋嗡嗡作响,仿佛世界停止。
片刻之后,他才砰的一声晕倒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钻营了这么多年,结果是永不录用。
其他众人看一眼一脸从容的蓝青,心底皆生出一种别样感受。
与蓝青相处九日,他每日都是一脸和煦,没想到竟然如此不简单。
面对苏善的告状,心平气和的将对方按死。
众人平日虽然与蓝青相处并不多,有接触时也十分客气。
但经此一事,众人还是决定,以后对蓝青要更加友善,决不与他产生冲突。
……
吕栈在工部值房中,正悠闲的品着茶。
突然一人走近,与他耳语了片刻。
吕栈当即一愣。
“怎会如此?苏善之前不是说……”吕栈话说一半,眉头紧蹙,“是苏善眼拙,看错了?还是诚王有意如此?”
吕栈越想越气,对诚王的第一次主动出击,本以为会一击必中。
卸掉他一条胳膊。
败坏他的名声。
没想到竟然败了,还败的如此彻底。
吕栈气的双目喷火。
……
赵肆是第二日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昨日心情太好,喝多了酒,早早睡下。
第二日一早,听到消息。
人都快气炸了。
“昨日为何不说?”赵肆瞪大眼睛吼道。
“殿下,昨日……昨日您睡的早,我叫了您两次,没叫醒。”杨亭小心辩解道。
赵肆气的胸膛起伏。
前几日,他太过兴奋,与王府中的女子交流的太多了。
导致身子有些虚浮,昨日又饮了酒,睡的实在太沉。
“殿下……还有一件事……”杨亭唯唯诺诺,有些不敢开口。
“什么事,说,娘们唧唧的,吞吞吐吐做什么?”赵肆大吼一声。
吓的杨亭一个哆嗦,他心道,恐怕说完以后,殿下会更愤怒吧。
“殿下,从昨天开始,诚王的口碑逆转,而这次他受冤枉一事,京师中对他的评价更好了。”
“这群无知蠢货,都被赵悠蒙蔽了。”赵肆咬牙切齿道。
杨亭低头。
现在哪有什么蒙蔽,之前才是蒙蔽。
殿下这都气糊涂了。
“而且……而且……外面都在传,是……之前是殿下故意散播的假消息,企图破坏诚王名声……”
赵肆当即炸了:“这和本王有什么关系?这明明是吕家做的事,最后没做成。怎么屎盆子扣在本王脑袋上了?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传闻?”
见杨亭踟蹰着不敢说话,赵肆当即一脚踹过去:“你倒是说啊。”
杨亭一个趔趄,险些倒地:“殿……殿下,毕竟在明面上,您和诚王是最大的对手,所以……”
赵肆心中怒气翻涌。
倘若自已做了,也就算了。
但明明什么都没做,最后赵悠获得了好名声,而自已得了个屎盆子。
这搁谁,谁能受得了。
赵肆躺倒在椅子上,胸膛起伏,脸色涨红如猪肝。
这时,外面有人通报,潘照来了。
潘照一进门,就看到赵肆一脸怒容。
“外面的传言,我都听到了。没想到吕家这次用了那般愚蠢的一个人。”潘照叹息一声。
赵肆冷哼一声,怒火再次攀升到顶点:“他们愚蠢倒也算了,最后竟然是本王背锅,本王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没做过的事,让我背锅?”
“那些愚民,竟然相信这等传言,真是愚不可及。”潘照跟着骂道。
“对,愚不可及,等他日我登上大宝,必定好好收拾一番京师这些愚民,以解心头之恨。”赵肆将心中的愤慨骂出来后,怒气消减了许多。
“外面的传闻,只是一阵风。况且在这些愚民中的传闻,现在溅不起什么浪花。你在晋地之时,一向善于与士大夫、读书人交好,来京师后,倒是耽搁了。”潘照道。
赵肆一顿,还真是如此。
到了京师后,他一直与赵悠打擂台,还未发挥他擅长的领域。
潘照此时一笑:“过几日国子监会有祭祀活动,大启前些年文风较弱,因此陛下对此十分重视。以前都是派太子与国子监的读书人同去祭祀,今年太子肯定不会去了。”
赵肆精神一震。
“赵悠现在有编书的差事在,这个祭祀的差事,无论如何也会轮到我的头上来。”
潘照点点头:“相比祭祀,编书的差事,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往年都是太子,如果今年是你,那么意味着什么?”
赵肆心头怒火全消,脸上露出笑容来:“意味着,我是未来的太子……舅舅,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