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惜手下一松,缰绳脱手而去,他身子倾斜,仰头堪堪躲过饿狼的突袭。
那狼一扑不成,在地上打了个滚,又一次追赶上来。而此时顺惜还没有起身,因为马不受控制,他没办法稳住身体,加上腰部传来的丝丝刺痛,他怀疑是闪着腰了。
饿狼越跟越近,顺惜仰着脑袋,看到一张倒置的狼嘴越来越大,也许在下一个什么时刻,自己就能闻到狼嘴里的臭味。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迅猛的箭射过来,将那匹饿疯了的狼杀死,只是就算如此,顺惜骑着的马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顺惜本有摔进狼群的危机,好在溯娘拉了他一把,把顺惜带上自己的马。
顺惜死里逃生,来不及感谢,因为两人同骑一匹马,马的速度慢了下来,而狼的速度却反而更快了。
狼的猎物可不仅仅是一匹马,这些狡猾的成年森林狼,懂计谋,善于分辨形式,拿着弓箭的人类对它们是个威胁,而且,狼是报复心和群体意识都极强的动物。
值得松一口气的是,因为溯娘和顺惜这么一搅和,狼群的目标不再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不过这一口气终究只能松一半。
我听得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心,虽然看到现在顺惜活蹦乱跳的样子,但这并不表示,当时的情况就不惊险。
我问顺惜:“你们是怎么躲过去的?”
顺惜回了我四个字:“神女降临。”
我莫名其妙,怎么就扯上神女了?
顺惜给我解释:“是神降下的福祉,我们运气好,恰巧就遇上了,听闻几年前也出现过,白光普照大地,一切恶行消散。”
总之等白光消失后,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饿狼。
自然而然的,人们摩拜神女救世,但在顺惜,溯娘他们看来,真正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狼的出现不可能是意外。
每年的围猎场都会经过几番巡查,确保不会出事,可偏偏就出了意外,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捣鬼。
“可是为什么要在围猎的时候捣乱?这多危险。”我知道人与妖的关系不和谐,可是人与人为什么也要这样?羽化城的人就不会这样随便加害自己的同胞。
说起羽化城,还真有些想念,不知道宁儿过得好不好。
“想什么呢?”顺惜在我眼前摆了摆手,“行了,我也该回去了,有缘的话,就晚上灯会见了。”
我虽然还想听故事,但也不好多留人家。等顺惜走后,我单手支着脑袋,看窗外风卷起落叶,轻飘飘的打着璇儿飞过。
天气已经越发炎热起来,像我和雀儿他们相识的时候,也像我与江子怔结缘的那一天,更如同大火烧山时,热浪拂面的感觉。
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总是会胡思乱想,家族的传承让我放下报仇,可是当初的痛苦不会消散,只有想起江子怔的温柔,我才能慢慢平复心中的怨恨。
摸出口袋里的传讯符纸,我本想要跟江子怔说些话,但又不知道要讲什么,也许我只是想见他,想和他随便聊聊天。
记起晚上的约定,我又收起了符纸。
夜幕降临之时,星点灯火逐一燃起,光影交错间,人们迈入喧嚣,街道仿佛一瞬间醒了过来,热闹非凡。
我站在树下踢着腿,稍有些无聊。
街上的人很多,独行的少女、携手的夫妻、一家三口,小姑娘坐在父亲的肩头,咯咯笑着与提灯的母亲说话,人们来来往往好不欢愉。
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四处乱看,突见一矮瘦的男人将手伸向前面姑娘的腰间,竟是个扒手。
我三两步冲过去,一把扯住男人的衣袖,怒声道:“你这小偷。”
那男人胆子小,被我一吓,立马缩了手,直把衣袖都拽豁了口,迅速地闯入人群,没了影子。
我想也没想,提步便追。
虽说一个城里的小贼很有可能有同伙,但就看那男人的样子,不是刚学了偷盗,便是接应不近,要不也不会跑的这么果断。
追至一处偏僻的巷子,里面很暗,不过对于妖来说,看清是没什么问题。我远远就见到一道身影站在巷中,瞧着身形便是那小偷。
“你……”我一步踏出便觉得不对劲。
巷子昏暗无光,内里有丝丝雾气萦绕,缠于指尖,若线若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烟雾给人的感觉很熟悉,但我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前面的人倒在地上,融化得只剩下一堆冒着黑烟的破衣服,我才看到那有着一面之缘的黑影。
我本能地想退后,最后忍住了,平静地挥了挥手道:“是你啊。”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落下,利箭从脑袋边划过,钉在身边的木箱子上,消散成一团浓黑的雾气。
发间的珠花撒了一地,乌发被切断一节,垂落在耳边。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耳边隆隆,隐约想起那黑影说过的话:“……当心被吃掉。”
黑影扑了过来,而且奇怪的是,上一次闻到的妖气荡然无存,心中的恐惧促使我条件反射地向一旁滚去,堪堪躲过缠上来的黑雾。
然而那黑影并不罢休,周围的雾气浓重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拖延着我的速度,令我好半天起不来身,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苍白的手便朝着我的脸面袭来。
这黑影好像是个人,但又感觉有些违和。
真佩服自己这种时候还能胡思乱想,我抿紧了唇,闭上眼睛。
疼痛的感觉并没有袭来,我稍稍眯起眼,只见身前挡了个人影,我以为是江子怔,开心地睁开眼睛。
然而并不是,来人是顺惜。
他一边架着黑影的攻击,一边还有空闲回头同我说话,“小姐,我来的及时吧?有没有一种见到神明的感觉?”
我懒得理顺惜,也没空,因为黑影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剑刃出鞘,绿波荡漾开去,格挡住指节分明的惨白利爪。我的剑是双刃,并不常用,但其实我使的并不烂,只不过因为家族约束,我并没有兴趣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