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这个过程不可避免，只能慢慢养。
她从小挨饿，比同龄孩子瘦小很多，长得跟鸡崽子似的。
这样慢慢养下去。
应该会长成豆芽菜。
而且身体底子差，身体也不会很好。
秦琛不信这个邪。
他认定，只要能吃下去，加上运动，总能把身体养起来。
于是，换着花样到处给她找吃的。
有一次，听陆子安说，他家小侄女特别挑食，但对清炒百合没有抵抗力。
说是像花瓣，长得好看。
于是，他就让厨房，做了一盘清炒鲜百合。
百合，西芹，木耳，莴笋，胡萝卜，合在一起。
木耳用的是小木耳，小小的，圆圆的。
莴笋和胡萝卜，切成各种小动物的形状。
西芹被削成一颗颗的小珠子。
再配上花瓣一样的百合。
一盘菜，像走进了童话世界。
那样一盘菜，她就算不吃，看着也是喜欢的。
那会儿，她手上缠满了绷带，拿不了筷子。
他拿勺子舀着百合，送到她嘴边。
照着陆子安在网上找的哄小孩子的话，哄她说：“你把童话世界吃进肚子，以后就像活在童话世界里。”
她快七岁了，当然不会相信这种哄三岁孩子的话。
但她把那盘清炒百合吃得一口不剩。
因为，她觉得甜，心里甜，不想辜负他对她的好。
沈念想到那些过往，又想到等联系好医院和学校，她和他再不会有交集，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接过勺子，把那盘清炒百合，一口口吃完。
秦琛拿着公筷，给她挟菜：“别挑食。”
她到秦家之前，能有一口不馊的饭菜吃，就等于过年。
哪里会挑食。
只不过，每次看到清炒百合，都会吃光，一口不剩。
吃饱了，其它菜，自然吃得少。
沈念搁下勺子：“那药是谁下的？”
“蔡翔。”秦琛往后一靠，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
“另外几个人，有份吗？”
“药不是他们下的，但不无辜。”
沈念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现在……”
这么大的亏，她不能白吃，但人在秦琛手上，她想知道他的打算。
“除了蔡翔，另外几个已经放了。”
“那蔡翔……”
“这事，你别管了。”
沈念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停顿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心里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倒不是怕他放过蔡翔。
而是心里压着的那团火，无处可发。
手机轻响。
屏幕上弹出航班动态通知。
秦琛眼尖，“你要去深市？”
“宋教授去深市参加学术交流会，让我跟着去见见世面。”
沈念心脏砰砰乱跳，脸上却平静地不露出丝毫情绪。
秦琛知道深市的学术交流会，也知道宋教授看重沈念，没有多想。
沈念见他不问，松了口气。
不再说话，安静地把饭吃完。
秦琛接到一个电话，就离开了云顶。
沈念收拾了碗筷，回了自己公寓，给林苏打了个电话。
想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看方旭。
方旭父母在国外，家里就一个保姆。
他这事也不可能告诉保姆。
一个人呆在医院，没人照顾，挺惨的。
何况方旭是知道她有求于他，才约的饭。
弄成这样，即便是朋友，她也该去探望。
林苏说：“我正准备去医院。”
“我也正准备出门，那我们医院门口见。”
沈念挂了电话，去买了份营养粥，到医院门口，和林苏会合。
林苏拎了个保温桶，是她家阿姨煲的排骨汤。
电梯里，两个护士小声八卦：“那几个人，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手都被打断了，太惨了。”
沈念听了一耳朵，没往心里去。
出了电梯，到方旭的病房门口，正要敲门，对门病房有医生开门进去。
病房门一开一合，林苏看了一眼，身体 僵住，拉了拉沈念。
沈念看过去。
昨天H大的几个人，除了蔡翔，全部躺在病房上。
每个人双手都打着石膏，脸也白得跟纸一样，看着挺惨的。
沈念大脑电光火石。
立刻想到刚才电梯里听见的八卦。
林苏和沈念交换了个眼神，把保温桶往沈念手里一塞，“我去问问情况。”
说完转身朝医生办公室去了。
医生说方旭之前醒过一次，现在又睡了。
沈念没有吵醒方旭，把保温桶和营养粥放在床头柜上，坐到走廊椅子上等林苏。
林苏很快回来，不需要沈念问话，一股脑的把情况全说了。
那几个人是昨晚半夜，被人齐刷刷丢进医院的。
送他们进医院的人，缴了费就走了。
几个人的手骨全部断裂，酒精浓度高得吓人。
有经验的医生说，一个人起码喝下两斤高度白酒，才能达到这个浓度。
一样的伤，一样醉得人事不知。
明显是被人搞了。
这种事，医院都会建议报警处理。
那几个人洗完胃，醒了以后，医生就和他们做了交涉，问他们要不要报警。
结果他们一致拒绝报警。
而且对经历了什么，只字不提。
大家明白，这是得罪人了。
没有生命危险，当事人不让报警，医院自然不会多事。
沈念想到秦琛说的话。
另外几个人，已经放了。
这些人是怎么伤的，沈念和林苏心知肚明。
医生从对面病房出来，跟在后面的护士小声说：“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把人打成这样，就算骨头接上，以后难保有后遗症……”
林苏嘲讽道：“现在医务人员都这么爱心泛滥吗？”
护士脸沉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苏憋了一晚上的火，见到那些垃圾的“惨样”，心里才舒服了一点，就听人为垃圾不平，刚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挨打？就不能是他们德行有失，欠揍？”
护士二十多岁，叫吴雪儿。
认识那几人中的一个。
知道他是从名校出来的，现在在大公司当高管。
家里给他们牵了线。
两人正处于接触阶段。
如果成了，那人就是她的老公。
现在两只手都伤了，最少得养两三个月。
先不说后遗症，就是目前的工作都会受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