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檀被押到大队,因为还没定下罪名,就被红布条暂时先扔到大队闲置的房间里。又是问话,又是记录啥的,总之就是折腾了好半天,等到他们走了之后也到了傍晚,老檀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里竟是有点胆怯起来,想想自已这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单独在一个屋子里。
人嘛,就是有点奇怪,越在这种情况下,越爱乱想些吓唬自已的事。老檀脑子里时而想起以前太奶奶讲的恐怖小故事,时而又想起上学时同学之间讨论的各种玄乎事,总之就是什么吓人什么就往脑子里面晃荡。
一会儿功夫,天全黑了。“白天那么大的太阳,晚上咋月亮一点没瞧见,真奇怪,但凡有月亮,这房子也能有个光亮,不至于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老檀心里抱怨着。
这个天气坐地上太久只觉得浑身都冰?似的,老檀只得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顺便摸黑看能不能找点御寒的物件,不然这样待一晚上,指定得把身体弄坏。
老檀凭着刚被送进来时的记忆,在红布条手电筒的照耀打量下,顺着墙边慢慢摸索着,他依稀记得这是个许久没用的杂物间,刚进来时很大一股味道,稍微一动就灰尘满天,连自已这个从小过惯苦日子的人都觉得灰尘太重,有些窒息感。
好不容易老檀摸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大箱子,摸黑整了半天才将它彻底打开,老檀用手在里面翻了翻,好像有书本、笔,似乎还有帽子,至于到底是啥帽子就不清楚了,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自已想要的,老檀有些气馁。
听着窗外刮的呼呼的冷风,老檀有些害怕,怕自已今晚被冻xi在这里,想着自已都还没和英子成婚,还没孝敬自已的爹妈,再就是这漆黑除了自已一个人都没有的环境,老檀竟是不争气的把头埋在膝盖上哭了出声。
“你小子大晚上哭啥呢?瘆人得慌。”
这声音响起,可把老檀吓得够呛,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了,直接张嘴大叫了起来。
“是我,英子爹,别叫了。”
“叔,你咋来了?”
“白天你的事我就听说了,虽然不知道最后怎么弄,但想着在没定下来之前,你小子可要遭些罪,所以跟大队队长说了声,给你拿床被子来。”
听到这话,老檀感动的不得了,寒冷的夜里竟有些暖和起来。
“叔,你还是不要过多参与进来,我怕连累你们。”
“傻小子,那罐子听英子说是她送你的,这妮子也真是的……”
英子爹话没说完,就被老檀打断。
“叔,别提这个,这就是我在外捡的,别把英子牵扯进来,我是发现了,这世道谁都得防着点,小心隔墙有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现在是长大了,还懂这些事了,行,咱不说,咱也不敢和那些人对着干,就只能委屈你先在这待几天了,后面有机会我再去找找他们。”
说完,英子爹帮着老檀把带来的被子铺在地上,虽说是打地铺,也比就这样睡着舒服了不少。
收拾完毕,老檀催促着英子爹快点离开,生怕把他们一家子也牵扯进来,英子爹倒是不慌,慢悠悠得给老檀交待着注意事项,又问了问今天问话时,那些人问了些啥问题,老檀都一一回答后,英子爹才准备离开。
“叔,麻烦你了。”
老檀对着英子爹背影轻轻说到,英子爹转过身子,摆摆手,微微一笑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英子爹一走,整个屋子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夜静得可怕,老檀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这场景,别说掉根针了,就算掉片羽毛,仿佛都能落下个回声来。
爷爷奶奶为这件事也是急个不行,他们知道也见识过红布条的手段,刚开始斗地主打击有产阶级的时候,那是下si手啊,别说关牛棚住猪圈了,那是真枪真棍得往人身上揍啊。
奶奶一脸愁容得盯着门口,二姑小姑在边上不敢发声,只能悄悄抹眼泪,大家都担心着老檀。
“都该干嘛干嘛去,大晚上都去睡吧,英子爹去看大娃了,应该能让大娃少遭罪,这混小子,吃点亏也是要得。好好收收自已的脾性。”爷爷看着一大家子都愁容满面的,安慰着大家。
奶奶听后不乐意了,“啥时候了,还吃点亏,这是吃点亏的事吗?但凡大娃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咋办啊?咱就这一根独苗苗啊,那些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咱大娃咋能受这些罪啊,真是作孽啊,大水家的真是没心肝,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