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大人,我还是主动蒙上眼睛吧!我怕万一我知道位置了,以后有什么意外我成了那个背锅的,那我可冤了!”三娘主动幻化了一块厚厚的棉条,捂着眼睛。
相柳看着蒙着眼睛的三娘,无言的笑了笑,如冰雪融化,声音依旧淡淡的:“好的细作,耳朵比眼睛更厉害!”
“……你这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我总不能弄聋自已的耳朵吧!”
三娘嘴里说着不着四六的话,什么也看不到,又是空中,耳边是呼啸的风,心中隐隐不安。手下意识揪了一把羽毛,买球突然吃痛,猛的旋转了一下身子。
突然的失重,三娘猛的向后翻滚下去,下意识的抓住了个什么东西,同时腰被一个强壮有力的手臂挽住。
相柳阴恻恻,似有些咬牙切齿:“再不松手,我就把你踹下去!”
三娘歪着头赶紧放手,滑腻的触感告诉自已,那是相柳的头发!
嗯…这?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到了,下来吧!只要不乱走,你是找不到此处的!”
三娘扯下布条,就看到一个个木屋散落在林子里,房子一模一样,就是有些大有些小,四周都是高高的树,如海一般,一望无际。
相柳带着三娘回到之前被审问的那个小木屋,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就有士兵前来禀告又有两人名战士死了,辰荣军感染之人越来越多了。
他的表情越发冷峻,也没管三娘,径直出去了。
三娘靠着门框,看到许许多多的士兵庄严肃穆的站在那里。他们面前是一堆柴堆,上面放着两个辰荣士兵的尸体。
相柳走过去,接过士兵递过来的酒,敬了三杯,然后手持火把点燃柴堆。熊熊烈火燃烧,火光映照在他们刻满风霜的脸上。低沉的歌声述说沉重的哀伤:
此生托山河,生死不足道。
一朝气息绝,魂魄俱烟消。
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
千秋万岁后,荣辱谁知晓?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他们坚守自已的这份信念,不惜付出性命,外人如何说他们根本不在乎!
历史洪流终究会掩盖往事,他们如螳螂挡车一般自不量力,可悲又可敬。所以,相柳我懂你的坚持了!
待仪式完结之后,相柳慢慢走了过来,眉眼冰冷,似嘲讽,嘲讽的是何人?
三娘抿了抿嘴:“带我去看看染病的士兵吧!”
相柳看了一眼三娘,嘴唇微微一动,似又忍住了:“走吧!”
如今染了时疫的人全部集中起来,避免更多的人受感染。现在靠近疫区的人,全部以布覆面,以减少接触,军医在其中忙忙碌碌,见到相柳过来,连忙过来,抱拳行礼:“军师,如今军中的药材已经十分短缺,若是......在下实在无能!”
相柳毫无表情:“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办法,你先忙吧!”
军师抱拳离开了,此时有两个蒙面的士兵抬着一个病人刚好走过,被相柳叫停了。士兵把那病者放在地上,相柳示意三娘去看看,是否有办法!
三娘蹲下身子手指搭上病人的手,用灵力查看,微微皱了皱眉,并非是得了什么时疫,而是辰荣士兵多年待在山林之中,山中的瘴气日夜侵蚀着他们的身体。自已可以解,但是却治标不治本。
“我有个法子,但治标不治本,但是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去找医师配药了!”
“什么办法!”相柳语气中略带急切。
“他们并非是生病,而是瘴气侵蚀,我可将他们身上的瘴气全部引出来,但是此种办法没阻止山上的瘴气继续侵蚀他们的身体,所以还是需要你去找医师开药,制成药丸让他们服下,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有这么多人再中瘴气之毒。”三娘解释道
“有足够的时间就好说,只是解这么多人的毒,对你可有影响?”相柳定定的看着三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关心我吗?”三娘闻言轻轻一笑。
“哼,想多了!”相柳歪头,似乎懒得看这个自恋的女人。
真不可爱,三娘轻轻一叹:“无妨,就是要消耗灵力罢了!只是我这门功法比较特殊,而且人太多了,不能一个一个看,否则还没等到我将瘴气引出来,有些士兵就坚持不住了,如今我需要摆一个大型的阵法,此番省时省力。只是不能被打扰,须得劳烦大人替我护法了!”
相柳深深的看了三娘一眼:“好!”下午黄昏时辰,三娘漫不经心的踢着石头到一个固定位置,仿佛就是踢着玩儿。
相柳不解却也耐着性子:“你在哪儿学的如此稀奇古怪的东西?”
“早些年游离大荒之时遇到一个老头,非说我骨骼清奇,适合学这个,然后我发现还挺好玩的,学了些皮毛!”三娘笑吟吟的解释道。
相柳拧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为何不深入钻研呢?”
“没时间啊,我那时候追着一个人!他比这个重要!再说那老头把那书给我了,然后坐化了。
相柳闭嘴了,因为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她,她就在说她在寻一个人。
“没找到?”
三娘转过身子,笑吟吟的看着他:“找到了,知道他还活着!已经很好了!”
“是嘛!”心里隐约有些别扭。
已经是亥时了,围着几个帐篷转了个圈,到了初始点,三娘取出一个镯子,放在阵眼之上,霎时间地上灵光一闪,一个奇怪的图案在地上流转。
相柳也感受到了,略惊讶的看着面前那个女子。
镯子中藏有那块奇怪的镜子,灵气浩荡,可做阵眼。相柳认识那块镜子,三娘不便拿出来。
“相柳大人,我要开始了麻烦你帮我看着了,万不可被打扰,否则可是会要小的的命的!”三娘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哼,我更在乎我属下的命!”相柳别扭的回答道。
三娘笑语盈盈,突的满脸严肃起来,手上结了个奇怪的法印,十指翻飞,然后身形一转,盘坐在地上,双眼紧闭,左手按在地上,右手掐着诀,嘴里念念有词,裙摆如花瓣一般散落在地上。
相柳站在她的身侧,明显感觉到阵法灵力流转,随着三娘的灵力输入,一阵阵黑气顺着阵纹没入她白皙的手掌之下。这么多年,从未听闻过如此特别的方式。惊讶,疑惑更多的是震撼!如此大的手笔,她是如何做到的?
三娘却并不好受,几百人身上的瘴气全引到自已身上,需要自已用灵力从他们身上抽茧剥丝般,全部抽离出来。若非有那块镜子顶着,肯定撑不下来。
半刻钟,相柳看三娘满头汗珠,脸色苍白。背在背后的手紧紧握着,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娘此时很不好受,瘴气如烈火一般,在五脏六腑内乱窜,灼疼异常。手下灵气却源源不断,快了.....再坚持坚持.....睁开眼,看着地上越发少的黑气,咬紧牙关,一狠心运转全部灵力。终于全部出来了!
她一手捂着胸,一手撑着地,冷汗直冒,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相柳大人,你去看看他们如何了吧!我先歇歇!”
看着她快汗湿的头,汗珠子顺着鼻尖没入泥土里,虚弱至极还想着支开自已,相柳背在背后的手捏的紧紧的,幽深的眼睛眯了眯。
”好!”既然不想让自已知道,那就算了,说罢抬步离开。
三娘拾起手镯,收了起来,抬头见他消失在帐篷之中,内息翻腾,实在没忍住,一口血喷在地上,浓烈的异香立刻蔓延开来,三娘见状随手一挥,血迹立刻消失不见。然后运转灵力压住了那团瘴气,坐下调息。她早知道自已的血液体质特殊了,所以尽量让自已少受伤。
风带着异香晃晃悠悠,相柳顿了顿在门口,这是什么味道?好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
辰荣士兵一个一个坐了起来,身上不适全然消失不见了,然后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至少不用死在时疫之上!大家激动异常,他们还想再见见自已的兄弟们,还想大大方方豪迈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小小的时疫之上!
“老朱?你这身上馊了吧!如此臭,该去洗洗澡了!”
“去你大爷的,你不看看你那脚丫子,黑成啥样了!”
“哈哈哈,天佑咱们,活下来了!”
“老子命硬!天都不敢收!”
......
相柳在门口并没进去,听见一群活力满满的大老爷们儿,抬头看了看天空。静静转身离开了。
三娘感受到相柳过来,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快?
相柳看着就是有些虚弱的人,皱着眉:“走吧!”
“相柳大人,小的灵力耗尽,暂时走不动了!你得让我歇歇!”她没好气的说道,真是扒皮,利用完了就算了。
相柳有些怔然和不解:“为何如此拼命?你救不了我也不怪你!”
“不是大人你说的我能解,你许我一个愿望吗?”三娘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似乎真的只是为那个愿望!
“我许你愿望你就这么开心?”相柳漆黑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那当然了,堂堂的九命相柳欸?”三娘也认真的看着。
相柳突的一笑,伸出手:“起来吧,我扶着你!”
三娘莫名的觉得有些惊悚,他怎么转性了?但是依旧搭上了手。相柳承担了自已大部分体重,歪头看着相柳,似乎他的脸色没那么冷了。
脑子里又有些天马行空现在自已是不是胖了!他应该不会嫌弃自已重把自已丢下吧?
“好好看路,看我作甚?”相柳清冽的声音淡淡响起!
“你好看!”
突的相柳就顿住了,然后继续走,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三娘果然闭上嘴了,怎么办,说秃噜嘴了,生气了吗?
相柳憎恨别人说他是九头蛇妖,那语气中满是不屑嫌恶和害怕、高高在上的审判别人,令人恶心作呕,所以那些人都死了!
他看不懂三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似乎没什么欲望,安于现状,一个人独守一隅,随遇而安,心思又透净,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她能看懂自已一般。对自已没有害怕,仿佛二人很早就认识一般!
相柳偶尔会感觉她像故人,却跟记忆中的故人完全不一样,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