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丰超市。
阮以安穿着工作围裙,在生活用品区域,站在商品货架前,一只手拿着干净的抹布,另一只手拿着蓝色的塑料杯,认真地擦在杯身,擦完后把塑料杯放回原处,再拿着旁边粉色的塑料杯,细心地擦起来。
郭淑娟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着三杯优乐美的奶茶,走进生活用品区域,东张西望,一边找她的人影,一边喊着:“安安。”
“安安。”
阮以安听到郭淑娟喊自已的名字,把擦好的塑料杯放回去,循着声源走过去,走到她的面前。
阮以安一眼看到她拎着塑料袋,问道:“二姨,有事吗?”
“安安,有一位顾客给我打电话了,让你把奶茶送到奥利给餐厅。”
“对了,她在四楼八号桌,别忘记啊。”
她乖乖地点头了。
郭淑娟看她穿着围裙:“把围裙摘下来吧。”
郭淑娟用另一只手拿了她手里的抹布。
她的双手往后朝后背,将围裙的绳子系开,把围裙摘下来。
郭淑娟把塑料袋递过去,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接过塑料袋。
郭淑娟拿了她的围裙。
“路上要注意安全啊!要早点回来。”
“放心吧。”
阮以安越过她,朝大门的门口渐行渐近,掀起门帘,走出门口,来到马路边阻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拉开车后门,踩上去坐在车座椅,关上后门,转头看中年大叔:“师傅,去奥利给餐厅。”
他乐呵呵地说:“好嘞!”
司机熟门熟路开到奥利给餐厅,已经不到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她从口袋掏出十块大洋交给司机后,打开后门下了车,目光看着富丽堂皇的餐厅。
奥利给餐厅是中西合璧的餐厅,有四层楼。餐厅的装修风格是现代简约风格,一张白色的长桌,桌子上摆放着富贵竹的玻璃花瓶,长桌两侧摆放着白色的沙发长凳。
企业家和公司人员会约客户在这里谈工作,签合同,吃西餐,偶尔也有年轻人纯属在这儿想吃饭。
她走进去,拎着塑料袋,乘坐电梯,上升至四楼,电梯门缓缓拉开,下意识走出电梯。
她望着八号桌的位置,从阮以安的角度看去,只见到她纤瘦的背影,披着乌黑柔顺的头发,坐在沙发长凳上。
总觉得她好熟悉。
阮以安朝她一步步地看过去,看清了女生的面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凌依楠的头发挽在耳后,露出一撮蓝发,穿着甜美风的长袖连衣裙,是奶黄色的,长得人畜无害的脸,实际上是有心机的人。
她面前桌子上放着七分熟的牛排,一只手拿着刀子,另一只手着着叉子,正放在牛排两侧的盘子上。
她稍微仰头看阮以安,皮笑肉不笑:“姐姐,你终于来啦!”
她笑起来有两个小虎牙。
她的脸上一丝冷漠:“凌依楠,是你找我来的吗?
“当然了,妹妹想你好苦呀!想多跟姐姐叙叙旧,增进感情。”
她一脸讽刺:“大可不必。”
“姐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吗?”指了周围的人,“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阮以安环视了一周,确实有很多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有点太尴尬了,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走几步到凌依楠对面的沙发长凳,缓缓坐下去。
“姐姐,你要不要吃七分熟的牛排呀?”
她的手肘顶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搭在下巴下面,讽刺道:“我知道姐姐没有钱,听说你在很小的超市打工,生活挺拮据的。”
“所以,我作为你的妹妹,我只好帮你掏钱喽~,就当作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不用了,用不着你来施舍。”
她嗤笑了一声。
“姐姐,被你的父亲赶出家门滋味如何?”
“我知道你心里并不好受呀!可是,妹妹的心里也不好受呀!”
“毕竟你是罪魁祸首,是你亲自把你的妹妹推下去了,父亲才不得不把你这祸害赶出家门。”
事情是这样的,去年五月底。
那一群不良少女在放学后见阮以安最后一面,莫名其妙给她道歉,让她有些诚惶诚恐。
“同学,对不起,我不应该殴打你,是我太不要脸了。”
“对不起。”
“阮以安,对不起,我罪该万死,罪大恶极,罪恶滔天,我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同学,对不起。”
带头的老大走到她的面前,模样十分诚恳:“阮以安,对不起。”给她弯了九十度的鞠躬,“我知道你非常痛苦,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对不起。”
“我们不是有意霸凌你,是我鬼迷了心窍,拿了凌依楠的八万块钱,是我太贪财了,我应该不得好死,对不起。”
阮以安瞠目结舌,知道霸凌自已的真相了,一切都是凌依楠在背后唆使的。
她决定找凌依楠算账,可是不找到她的踪迹。她整天放学不回家,夜不归宿,连榆林职校偶尔上了几回,很难寻觅她。
到了六月底,也是六月份最后一天。
阮以安领取了暑假作业装进书包,背上书包,从二中放学后走出去,坐上了出租车回家。
由于小区的电梯坏了,她不得不走楼梯上。
她扶着栏杆正不疾不徐地踩上台阶,抬头看消失不见的凌依楠正踩上最后第一个台阶,快速踩上去挡在她的面前。
阮以安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胳膊举了起来,并悬在空中,质问道:“凌依楠,是不是你雇佣了一帮女生来…欺凌我?”
她故作笑了一下:“姐姐,我怎么会干出丧尽天良的事呀!会不会是误会了?”
“不可能,我亲耳听到霸凌者说你给她八万块钱,是真的吗?”
她佯装不知情:“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试图拽开她的手,“能不能松开我的手呀!我的手被你勒疼了。”
“回答我。”
凌依楠要挣脱她的手,她却不肯放手。两人拉拉扯扯的过程中,凌依楠不经意看见透过栏杆下面的楼梯,见到许久未见的阮茂材和打麻将回来的凌香,并肩正走在下半段的楼梯,估计不到一分钟会走这段楼梯。
凌依楠成功拽开她的手,扯出坏笑,朝楼梯往后倒退几步,后脚跟接近楼梯平台的边缘,眼神透露恐惧之色,故作害怕摇了头,提高音量:“姐姐!不要啊!”
阮以安:?
阮以安一脸懵逼。
不知道她会耍出什么花样。
凌依楠再往后退一步,踩空了台阶,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倾倾,喊了尖叫声。
“啊——”。
阮以安一脸焦急,迅速往前走几步,想抓住她的手,却抓了空。
凌依楠从上面楼梯开始滚落下去,滚到下面的平台,额头直直撞了墙壁,立即渗出血来,感觉头上冒出金星。
阮茂材和凌香赶紧走完楼梯,跑到上面的平台上,蹲下去看她,满脸都是担心而焦急。
凌香双手手无足措,有些颤抖着,眼睛满是心疼,眼眶微红,看着凌依楠的额头正流出鲜红的血液。
凌依楠故作扯出微笑:“爸,妈,不要怪姐姐,是我不小心摔下去的。”
话音刚落,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晕过去了。
阮茂材满腔怒火,即将要站起来的时候,想找阮以安算账。凌香猛地抓了他的胳膊,晃了一下,泪水浸湿了眼眶:“茂材哥,赶紧送女儿去医院哪!”
阮茂材立即将凌依楠小心翼翼地背上来,和凌香快速下楼,找一辆出租车迅速送到附近的医院。
专业医生对她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检查,从内到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得出结论:她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只是她的额头受伤颇为严重,需要及时处理伤口。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因为医生怀疑她可能患上脑震荡了。
傍晚的时分。
阮茂材拿着暖壶走进病房,把暖壶放在病床旁边,看着昏迷的凌香。
凌依楠突然在病床醒过来,额头上绑着绷带,上半身向前倾斜,双腿蜷曲着,往后倒退几步,抵靠在墙上,一脸恐惧,双手得抓扯了头发。
凌香猛地从椅子站直了身体,抓住她的的胳膊,一脸担心:“阿楠,你怎么了?”
“我梦见了姐姐把我推下楼梯了,我真的好害怕!”
凌香抱她进入怀里,轻轻安抚拍了她的后背:“阿楠,别害怕,妈妈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她故作哭起来:“姐姐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她一定不会放过我,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不想见到那凶巴巴的姐姐了。”
阮茂材快气炸了,第二天回去找阮以安算账并把她赶出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