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是得再过去看看。
叶舟山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吐了口气去追寻沈辞的步子。
沈辞这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走越快,都忘了自已看到的陷阱就在这边,在叶舟山恰好追上人的时候,两人同时掉进了大坑里。
“哎呦!”
沈辞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倒是身下传来抽气声。
借着洞口传来的光亮她看过去,叶舟山正皱着眉。
她连忙爬下来:“叶舟山,你没事吧?”
“脚崴了,不是什么大事……”
沈辞这才看过去,叶舟山的脚,呈一个诡异的形状弯曲着。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
“你,你别害怕……”沈辞慌了神:“我现在就爬上去,我找人,我找人来救你。”
谁知下一刻,叶舟山轻笑一声,竟自已将脚骨生生的掰了回去。
叶舟山疼的脑门上出现了细密的汗,愣是一声没吭。
沈辞目睹全过程,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怎么能有人对自已这么狠呢……
缓了片刻,叶舟山道:“你爬不上去,坡太陡了。”
他喘着粗气:“要是之前还行,现在我也爬不上去。”
他随性躺在地上:“歇着吧,别白费力气了,等着老二老三来救我们。”
叶舟山脚上钻心的疼,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这陷阱有四个叶舟山那么高,沈辞便拿着小锄头,在墙壁上一下一下慢慢砍出扶手脚蹬。
叶舟山闭着眼睛:“何必白费力气……”
“不是白费力气。”
她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你二弟三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着咱们。咱们要等到何年何月?咱们得自救。”
“放心吧,等我爬上去,我就找人来拉你上来。”
泥土糊了沈辞一脸,沈辞不曾退缩,不过下面的好说,上面的她却怎么也不好砍了。
她体力不支坠了下来,好在不算高,没伤着人。
从底下看上去,有一半高了。
叶舟山以为她要放弃了,不过沈辞只是休整了片刻,又继续向上攀爬。
来来回回,不知坚持了多少遍。
直到天都黑了,沈辞终于制成了攀岩一般的脚蹬。
爬上去的沈辞对着下面大喊:
“叶舟山,等我找人来救你!”
叶舟山受了伤,使不上力气,自已肯定不能将他拖上来。
话说完,她趁着天上还有微光,快步向山脚下跑去。
……
叶舟山得救了。
叶轻山请了两个壮汉,将叶舟山抬下了山。
叶南山心疼自家大哥,对着沈辞一通埋怨:“都怪你,非得上什么山上采药挣钱,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大哥怎么会受伤呢?”
沈辞怕叶舟山,却不怕他,思路清晰地辩驳:“若非你大哥在后面追我,我不会慌乱地跑错路掉进去。你大哥崴脚,要不是我爬出来找人救他,他现在还在陷阱里躺着呢。”
叶南山说不过犟嘴道:“哼!我看你就是祸水,自打你来之后,大哥和丢了魂似的,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了!”
叶家两兄弟都看出了叶舟山的不同,唯独沈辞这个局中人看不破。
“大哥猎都不打了,每次你上山都在后面跟着你,生怕你出什么危险……”
“老三!”
屋内传来一声轻喝,验证了叶南山话中的真实性。
“回屋待着去!”
沈辞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尴尬的站在院子里,想不明白为什么叶舟山一直跟着自已。
“小辞,谢谢你救了大哥......”
叶轻山将人拉到一旁。
“南山还小,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大哥将你当成自家人,护着你是应该的。”
沈辞讷讷地点了点头。
一连几天,沈辞继续早出晚归,加快了采草药的进度。
她迫切的想找到一根人参之类的昂贵药材,这样一下子就能还清欠款。
她不喜欢这个时代。
她身不由已。
村里的嫂嫂婶娘见了她,老是开些荤笑话,她们讨论着哪个人厉害些,哪个人占着沈辞的时间长。
在她们嘴里,自已没有名字,就叫叶家媳妇。
男子便时常谈论着,什么时候人牙子来,去买媳妇。谁家爷们厉害,将媳妇玩死了又买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沈辞有一种窒息感。
女子仿佛是养的宠物,是他们发泄玩乐的工具。
她怕自已被这个世界同化,彻底变成这个世界的一员。
叶舟山其人,占有欲极强,沈辞很怕他真像叶南山所说的那样在乎自已。
这样就算是她攒够了银子又怎么样。
还有叶轻山。
面柔心黑。
他频频对自已示好,图的不过也就那点子事儿。
沈辞晃了晃脑袋,第一次对‘吃人’二字有了深刻的概念。
后来沈辞直接效仿原主,在脸上涂满中药的汁液。
她不再洗脸,澡也不洗,脸上变得黑黢黢的,叶南山见了直皱眉。
“脏女人,几天没洗澡了。”
沈辞也 不搭理。
她学习男子的束发,穿着叶南山穿不上的旧衣服,学习男子的行为举止。
就这样,她搭上牛车去了县城,成功卖出去一批药材。
六百文。
她忙活了大半月,竟然只赚了六百文。
沈辞夜里,开始频繁抱着那只小兔子说话,絮絮叨叨的说很多。
老鼠开始频繁地在沈辞这屋子活动,她便去找了玲珑草和薄荷。
她很怕,却还是一个人硬撑着。
她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所谓的契约,都是假的。
叶家人在等她低头。
沈辞这人,自幼生活在孤儿院,年岁不大就自已跑垃圾桶翻东西吃,这世界上对她抱有善意的人极少。
不过没关系,她善于抗争。
......
叶舟山的脚在休养了大半个月之后能下地了。
天蒙蒙亮,叶舟山就在院子里坐着。
对着他,沈辞仿佛有一股天生的惧意。
“呵,沈辞,叶家没水了,脸都不洗......”
叶舟山有些生气。
他瘸了将近一个月,沈辞没来他的房间看过一眼。
“这样处事方便些。”
沈辞答了这一句,转身立马出了院子。
她得勤快些,再勤快些。
再回来的时候又是临近傍晚,她刚推开院门,一只大狗冲着她就扑了过来。
她吓得大叫一声被扑倒在地,大狗没咬她,只是在不断舔着她的脸。
“旺财,过来。”
大黑狗便听话地在沈辞身上下来,往凳子上坐着的人那儿跑过去。
沈辞吓傻了。
她的手发着抖,不言不语地将装着中药材的包裹拿起来。
再进到院子里,她晾晒的药材落了一地,有些地方,还带着明显的水渍。
叶南山摸着旺财的脑袋,正想转过头嘲讽沈辞,却见她早已是泪流满面。
“你,你别哭啊,畜生不听话,这些都是旺财掀翻的。”
叶舟山叶轻山也从屋子出来,默不作声地看她的笑话。
沈辞扯了扯嘴角:“不过就是些药材,我还能和畜生计较不成。”
“毁了,便毁了吧......”
他们想看什么呢,想看她发狂,还是哭着求他们高抬贵手?
到了柴房,沈辞才发觉自已脸上的泪水。
她叹了口气,毫不在意地擦了去,倒在那堆破木头上。
要不明天,她去跳了那个湖去吧。
说不定再睁眼,她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