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醒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周遭熟悉的消毒水味让他很快清醒过来。
“醒了?”倚靠在椅子上的贵妇人腔调冷淡,脸上尽是对江淮的不屑和厌恶。
江淮没什么力气,可他还是强撑着身体坐起身,脑袋低垂,小声叫了人,眼睛却是朝别处看:“霍阿姨。霍靳川他怎么样了?”
霍母都从A市赶过来了,霍靳川的状态看样子不会太好,江淮不免焦急起来。
“别叫我阿姨,我可受不住你这声阿姨。”霍母冷眼看着江淮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她的声音骤然拔高,“你还有脸问靳川怎么样!也不知道你给靳川下了什么药,他为了你连公司都可以不管,和亲生母亲唱反调,现在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真是好本事啊。”
江淮所在的病房是单人病房,除了他们俩没有其他人在,霍母说起话来不用顾及外人的眼光,并没有太克制。
霍母说的这些都是事实,霍靳川确实是为了他不去公司上班,还几次三番和霍母闹得不愉快,现在也是因为救他才溺水昏迷,江淮说不出反驳的话。
“对不起,我……”江淮刚开口脸就被打偏过去,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霍母收回手,抽出丝巾轻轻擦拭着手指,好像江淮是什么脏东西一样:“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应该赶紧收拾好自已的东西离开靳川。”
“哦我忘了。”霍母满脸鄙夷,“你能有什么东西,你现在吃的用的可都是花的靳川的钱,你只是我儿子养的一个小玩意儿,迟早会被丢弃。”
江淮被打过的脸瞬间红肿起来,痛感让他死死咬紧下唇。
霍母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上江淮,没有丝毫改变。
“你和雅娴见过面了吧?”
霍母突然提到金雅娴,江淮的心咯噔一下,微微发酸:“嗯,之前他带我去参加宴会时见过。”
“你觉得她怎么样?”霍母虽然这样问,却没有给江淮回答的机会,“你知道很多豪门把利益看得比感情要重要吗?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感情,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有和金家联姻靳川才能在霍家彻底站住脚跟,而不在于被外面不三不四的私生子抢夺东西。”
霍母在说到私生子三个字时脸上全然是恨意,她看了眼沉默的江淮:“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因为你也是私生子,你的妈妈不要脸勾引有妇之夫,威逼利诱让你留在江家不就是为了抢夺江家的财产,贪婪,恶心。”
江淮反驳:“我没有要抢江慕白家产的想法。”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根不正做什么都是错的。”霍母才不相信江淮的话,在她眼里江淮要是真清清白白就不会勾引她儿子,更何况外界的流言她也听了不少,“你要是真没想法就不会在知道靳川心上人不是你的情况下还死皮赖脸缠着他。”
江淮小脸发白,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
霍母冷哼一声,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往下说:“被我说对了?说实话你哥哥我也不喜欢,但他比你好一些,毕竟人家是家里正儿八经的少爷,不像你,生出来就注定不被人喜欢。即便如此我也不会答应让他进霍家的门,江家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霍家搭上关系?”
是了,在霍母眼中只有金雅娴那种大家闺秀才配得上霍靳川,金童玉女,家世相当,谁看了不夸一声他们俩般配。
江淮心里酸涩,他想说霍靳川和金雅娴见不得有多般配,可他又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
霍母一句句话像刀尖一样刺进江淮心里,他无助到想要逃避,想要见霍靳川。
江淮这个念头刚升起,病房外就传来嘈杂声,紧接着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穿着一身病号服的霍靳川大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面面相觑的保镖。
霍靳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坐在一旁的霍母,直直朝着江淮而去。
霍母站起身,脸上闪过慌张,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有人通知我,我好过去看你。”
霍靳川一言不发,视线落在江淮红肿的脸上,眼眶瞬间通红,他厉声质问霍母:“谁让你打他了?”
霍母也是个不服输的脾气,登时指着江淮骂:“他都快把你害死了我打他一巴掌怎么了?”
江淮怕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深,伸手拽住霍靳川的衣摆。
霍靳川硬生生止住马上要出口的话,弯下腰看他,眼底尽是心疼:“我抱你走。”
“霍靳川!”霍母死死瞪着霍靳川,“你知不知道你爸要把那两个私生子接回家,让他们抢你的继承权?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就早知道因为这个贱人一次次忤逆我!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
霍靳川捂住江淮的耳朵,没有抬头:“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能让你脸上有光的工具吗?如果是这样,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江淮麻烦,不然我会向爷爷提出放弃继承权,到时候不管是谁继承霍家的产业都和我无关。”
“你敢!”
“你大可以试试。”霍靳川掀开被子将江淮拦腰抱起,“我爸应该比较希望他第二个孩子拿到继承权,我这样做他应该会很开心。”
霍母顿时没了声,只恶狠狠瞪着蜷缩在霍靳川怀里的江淮。
江淮把脸埋在霍靳川胸口处,眼睛发酸,手指紧紧攥着衣服,一直没有吭声,直到霍靳川抱着他来到另一个病房。
“对不起。”江淮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
霍靳川胸口的衣服都被泪浸湿了,把人放到床上,用手托住江淮满是泪水的脸,手指轻轻拂过面颊。
“你从来没对不起我过,用不着道歉。”霍靳川叹了口气,“是我来晚了。”
江淮抓着霍靳川的衣服不松手,泪眼朦胧:“才不是。”
霍靳川很少见到江淮哭成这样,以前去看中医扎针江淮都只是微微红着眼眶,也不叫疼,可见这次是真伤心狠了。
“以后她不会再来找你了。”霍靳川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让医生来给江淮的脸抹点药消肿。
江淮想说话,可是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一张口只发出泣音。
霍靳川知道他想问什么,和他主动解释:“我用放弃继承权威胁她,她会妥协的。”
江淮点点头,缓过劲来他再次开口:“你、你还有没有事?”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霍靳川除了脸色有些发白,精神好得很,“不用担心我。”
这怎么能不担心,江淮差点以为他要失去霍靳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