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宁侯根本就不在乎姜衔草受到了什么虐待。
在他看来,家族要靠儿子来传承,至于姜衔草一个女儿,被用刑就用刑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所以他根本不是来替姜衔草讨回公道的。
他只是觉得姜锦言连自己的妹妹都控制不住导致家丑外扬,让太后为此动怒,还在满城人面前丢了姜家的脸,这一切实在太过愚蠢,完全不是他的继承人应该有的表现。
至于姜怀珠和姜衔草之间的那点破事,到底是谁欺负了谁,他也丝毫不关心。
虽然一个是养女,一个是亲生女儿,但在文宁侯看来,她们都只是将来出嫁联姻为姜家结交更多姻亲的工具。
“还有,是谁允许你们为了姜怀珠去求太子,还去求国师出面?”文宁侯怒声道,“她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你们是真的蠢到分辨不出来?”
他的眼光比几个儿子毒辣多了,早就看出姜怀珠的心机深沉。
可他不在乎这个,姜怀珠比姜衔草会说话会讨人欢心,他喜欢聪明识趣的女子。
像姜衔草那样沉闷无趣,连如何讨人欢心都不知道的木头,在他看来她挨欺负,那都是活该。
所以他从未管过姜怀珠私下的所作所为。
他原本以为姜怀珠知道分寸,却没想到她也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他对她的纵容,倒让她真以为自己有了全家的疼爱作为底气,在大事上都敢胡作非为,把整个家族都给拖累了。
姜锦言仰着脸,错愕道:
“父亲,珠儿她毕竟是您的女儿,我们的妹妹,您难道……”
文宁侯抬手又给了他一耳光,冷声道:
“从现在开始给我记住了,姜怀珠这个罪女已经被我逐出家门,她是死是活都和你们毫无关系。我也会派人去告诉太子和国师这件事。现在你们的妹妹只有一个,那就是姜衔草。”
现在姜衔草得了太后和九王爷的眼缘,他还要指着她来修复姜家和皇家的关系。
文宁侯满不在乎地想着,姜衔草流落在府外那么多年过惯了苦日子,她刚回府时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处处奉承着所有人,就为了从他们这里讨来一点亲情。
这样脆弱缺爱的小姑娘,一定是被姜锦言他们气得太过了才会如此叛逆,等他把她接回府后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她重新对姜家死心塌地,主动在太后和九王爷面前说姜家的好话。
等到他在她身上的目的达成,那继续对她好也没用了。
到时候把她嫁了人,通过她的婚事为姜家谋取最大的利益后,他就当没生过这个因为自己受了一点小委屈就想要报复整个家族的不孝女,让她在夫家自生自灭去吧。
……
诏狱。
沈逾白站在刑房的铁窗外,看着里面被架在刑架上血肉模糊的女人。
自从他命人对姜怀珠动刑开始,这个女人被折磨得晕死过去,又很快被冰水泼醒,这样死去活来了好几次之后,她竟然仍能一口咬定,她从没有雇佣过天命阁的杀手,她从始至终就是被冤枉的。
“殿下,她一直不肯招供,还是让人继续给她上鞭刑吗?”一旁的皇城司副使低声问道。
沈逾白笑得轻浅,“姜大小姐的骨头出乎本王意料的硬,既然如此,那就给她好好刮一刮骨头吧。”
诏狱里的刮骨,可比史料中神医扁鹊为关羽所做的刮骨疗毒要残酷十倍。
首先要用被烙铁烫过的铁棍洞穿受刑者的琵琶骨,然后再用同样的方式固定住受刑者四肢的所有重要关节,确定受刑者无法动弹后,再拿酷似剔骨刀的特制刀具去割肉剐骨。
那种特意被磨得很钝的刀锋落在人骨头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粗糙沙哑,即便是最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会头皮发麻,以后终生都忘不掉这噩梦般的声音。
副使顿住片刻道,“一用刮骨之刑,人就废了。而且她一个女子,恐怕受不住这种酷刑。”
他倒不是怜香惜玉,只是担心姜怀珠这个重要人犯挺不过去咽了气,那天命阁余孽的案子可就无从追查了。
沈逾白微笑道:
“见她要受不住了那就停手,可以让她生不如死,但不能让她就此解脱。这里面的尺度你来把握。”
副使命手下去准备刑具,刑房内的姜怀珠显然也听到了沈逾白的话,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能在刑房里坚持这么久,是因为沈逾白之前只让人对她用了最普通的鞭刑。
但就是在诏狱里非常小儿科的鞭刑,她都险些没挺过去。
这要是真用上酷刑,她还能守得住秘密吗?
可若是受不住秘密,那她这条命就注定要交代在这里了。
恍惚之中,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留下。
内心除了恐惧,还有深深的怨恨。
为何姜家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姜锦言他们平时不都最是宠爱她的吗?
真到了她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却都对她避之不及了。
可见他们平时对她的宠爱,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
还有那个人,明明是他授意她利用天命阁余孽去对付九王爷和姜衔草,事先他承诺过不论这件事成还是不成,之后都会保她安然无恙,可真出了事,他到现在都没有现身!
姜怀珠心里的怨怼仿佛都要化成毒疮流出阴毒的黑血来,有一瞬间她想着,要不她就说出来吧。
说出来,她就算是死了也能拉上垫背的。
总比她一个人在这里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让那些舍弃她的人在外面潇洒自在来得好。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的求生欲太顽强了,她不甘心这辈子就这么死在阴暗的牢房里,还在赌到了最后一刻事情会有转机!
沈逾白在这时走入刑房,他身后跟着副使和几名负责用刑的手下。
姜怀珠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骇人的刑具离她越来越近,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裂开,她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我真的是无辜的,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沈逾白听了轻轻叹息:
“姜大小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就动手吧。”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