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虞夏内心是忐忑的。一路上虞夏内心很是忐忑。
紧紧地攥住文竹的手,脑中乱作一团,却还是抽丝剥茧的分析接下来该如何做。
她现在只能赌……赌皇帝要脸面,赌那人不会无耻到随意找一人来顶罪。
文竹担忧的看着虞夏,“娘娘,有什么事不要在心里憋着,奴婢一直都在呢。”
虞夏看着一直对自已忠心耿耿的文竹,是啊,都在呢,整个虞家都在呢。
无论如何,她也要闯出一条生路。
从政德殿到栖凰宫的路那么长,可主仆二人还是到了。
“娘娘,皇上正和王爷议事呢。”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苏大海。
“哪位王爷?”
“是敬王殿下,今日刚班师回朝。”
是他,是当今圣上的弟弟,也是上一届夺嫡中,除了皇上唯一还活着的。
极其受皇上宠信。
说是整个大周的第二个皇帝也不为过。
当今圣上的四个儿子都被其锋芒打压的黯淡如尘。
那敬王爷却很是忠心。
若……
“那本宫先在这里等着。”
“皇上吩咐过,您进去就可,只是您身边的文竹姑娘……”苏大海欲言又止。
虞夏拍了拍文竹的肩膀,“你先回宫吧。”
“娘娘……”文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自打娘娘进了宫,眉宇间就满是忧愁……娘娘也不说,孙嬷嬷只好给虞家写了信。
虞夏一进屋就看到皇上在和背对着自已的男子说着话。
那男子声音如沉玉像穿过燎原的风低沉清冷,语调却微微上扬。
显得整个人有种风雅公子的随意。
只是让虞夏感觉有些熟悉。
身着一身玄黑衣衫,衬得整个人身姿挺拔,如松柏。
“皇后,你来了。”皇帝已年过半百,一双眼睛苍老却不浑浊。
“臣妾参见皇上。”
“这是敬王,大婚时他刚打过胜仗,还未回京,你们还未曾见过。”
虞夏又转身向那人行了个平辈礼,“敬王殿下骁勇。”
虞夏低着头,看着那人衣角纷飞转过身来,回自已一个礼。
“嫂嫂万安,皇兄好福气!娶了个如此美貌的皇后。”
虞夏听着,只觉这人真是胆大包天,还是皇帝过于宠信,居然在皇上面前就敢说这种话。
虞夏缓缓抬头,可刚一看清眼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那一瞬间,虞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头顶,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慌无措。耳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嗡嗡作响。
魏禹舟的嘴张张合合,虞夏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的思绪变的凌乱不堪,大脑仿佛被一团无形的浆糊紧紧包裹,内心深处的憎恨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势不可挡。
她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可,她不能。
皇帝略显沙哑的声音让虞夏回过神来。
“皇后!咳咳,你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臣妾风寒又有复发的征兆,刚才有些不适。”这理由说的驴唇不对马嘴。
皇上只是睨了她一眼并未多说。
虞夏兀自坐在一旁,听着这两个害她至深的男人争论着什么。
只是绣着繁复花样袖口下的柔夷因用力过度,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血色。
面上却不动声色,再是震惊与无措,还有憎恨,世家女多年的教导也让她不会过分失态,只是算计自已的是整个大周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怎么报仇?篡位吗!
虞夏心里一点一点的算计着。
“不知皇兄以为如何?”魏禹舟懒散地靠坐在虞夏对面的椅子上,一双眼睛落在手中时不时把玩的茶杯处。
皇帝也不说话,周身环绕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与压迫感,目光如利如剑。
“允了。”半晌皇帝才说话。
虞夏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约莫是魏禹舟回封地的事情,将墨羽军的军权交了一半出去,只是这供养军需还是敬王自已出。
“皇后。”
已经缓过神来的虞夏得体的行礼,不愧是京城绝姝,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心醉。
“此次巡抚永州,你同敬王一同前去,替朕在静空寺服侍太后左右。”
虞夏双眸猛地睁大,仿佛有惊涛骇浪的汹涌。
皇上这是作何!
说是服侍太后,可未说归期便是驱逐,自古哪有皇后无过被撵出皇宫的先例!
尽管自已……可那在世人眼中仍是无过错的!
虞夏掀起衣袍跪在地上,百鸟朝凤花样衣裙随之摆动生动至极,强装镇定道:“臣妾惶恐,不知臣妾……”
皇上打断虞夏的话,“皇后不必多心,只是太后在静空寺多有痨疾,静空寺山高水远,太后的病又不可波折,你且安心去侍疾。”
“臣妾领旨。”
去静安寺也好,在永州,离父亲在的梧州近些……
午膳时,虞夏草草的吃了两口便不吃了,只是那伺候人的奴婢约莫是过于没眼色了些,给虞夏夹了好些肉。
当今皇帝节俭,虞夏无法,又吃了些,可刚夹起来,便有些呕吐的征兆。
呕——
动作幅度很小,却还是被皇帝看在眼里,“皇后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有喜了?”
虞夏也有些不可思议,不,不可能,她同陈太医要了避子汤药的,虞家曾对他有恩,是爹爹留给自已在皇宫的帮手。
虞夏刚想说自已只是吃的油腻了,可这边皇帝已经派人去请太医。
“请太医看看吧。”皇上脸上没有半分异色。
而这时虞夏却感受到了另一道视线,是魏禹舟。
魏禹舟倒不是怀疑虞夏有孕,自已的子嗣是不会从这等风流事里面出来的,况且大婚日后暗卫就来报,虞夏已经服过了避子汤。
他只是对虞夏明明害怕得紧,却强装镇定的样子感到有趣。
有趣有趣,实在有趣,若是别家女子遭受了这等事早就撞墙求死或者疯疯傻傻,这人却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实在有趣。
恨意再浓,魏禹舟也不信她能伤自已分毫。
只是闲来无事逗弄一个小姑娘罢了。
太医来过,说虞夏并无身孕,只是忧思过度,阴火旺盛,开了几副药就无事了。
用过午膳不久虞夏就离开,魏禹舟也未多留,用帕子擦了擦嘴,随手扔掉,就准备离开。
皇帝喝着粥,头也没抬,挥了挥手就放人走了。
*
栖凰宫。
冬日严寒,寒气彻骨。
虞夏轻轻推开一扇窗,万籁寂静,天空突然飘起了雪。
窗前的海棠树枝头上还挂着一枚绿叶,寒风吹过,裹挟着雪花吹进了屋中,落在女子的肩头,留下湿润的痕迹。
树叶摇摇欲坠,不知何时零落雪中。
虞夏怀抱着汤婆子窝在榻上假寐,一刻钟后,迫人的寒气扑面而来,带来了阵阵松柏香。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