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八,大吉。
来到书院一个月的季简言每天都把自已活成时间管理大师,天没亮跟着李观后面打拳锻炼,白天上课,晚上继续挑灯夜战,连每旬一天的假期也被他用来认真苦读。
今日他却和柳幕风李观休假一天,因为是赵亦辰成亲的大喜日子,凌晨他们三人起床洗漱好直接没有晨练便去了赵家。
季简言和柳幕风第一次来到赵家,赵府两个显眼的大字赫然出现在府城繁华的地段上,门匾和门口的两座石狮子身上也都挂着显目的红绸,让人一眼就知道府中正在办喜事。
李观不是第一次来,带着两个有点惊讶的好友很快上前敲门。穿着整洁的门房见到李观便知是二公子的同窗好友,忙让身边的另一个小厮领着三人去二公子的院子。
赵府是个四进的院子,穿过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步一景,即便是初春还能看到青翠欲滴的盆栽。
一路行走来房檐屋角,梅枝桂条上都挂着红绸裁剪的花,入目之处,一片喜庆。
季简言从未见过大户人家的庭院布局,更没见过成婚如此奢华喜庆的一面,此刻心里才深刻感知致远兄和他生活的不是同一个天地。
柳幕风知道赵亦辰家富有,却不知道如此富有,红绸挂在树上,家里的下人随便哪一个也比他们普通人家穿的好,若不是他成婚邀请,他怕是也见不到如此豪奢吧!
几人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来到赵亦辰的碧落轩,院门口悬挂着火红的大灯笼,赵亦辰的贴身小厮秋霖见到几人忙一脸喜色的把他们迎了进去。
“主子,柳公子,李公子和季公子都来了!”秋霖一边快步往院内走一边高声喊道。
只见一袭红衣的赵亦辰从房内走出来,头束金冠,身材修长,俊逸出尘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看得几人皆是一愣,季简言感叹到原来白净儒雅的致远兄穿上大红色的喜袍格外丰神俊朗!
心直口快的李观:“想不到你小子穿上新郎服还有模有样的,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估计小爷我穿红色也好看!”
柳幕风白了自信爆棚的李观一眼,对着赵亦辰拱手:“致远,恭喜恭喜!”
季简言和李观也忙着道喜,赵亦辰笑着收下祝福,忙关切的问道:“耽误你们一天课业了,快先坐下,我让秋霖去传早膳,我们一起吃!”
几人忙客气的摆手,身边候着的秋霖立马转身去厨房传话,不多久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每人手上提着一个精美雕花的食盒,很快桌上便摆满了各种精致的吃食。
赵亦辰看到柳幕风和季简言不大自在,便挥手让丫鬟们退下,等人离开后两人这才觉得轻松些。
李观神经大条没注意那么多,桌上的吃食他一个人干掉快一半,还吐槽:“这么大的碟子就放这么点,糊弄谁呢?看上去也一大桌,实际没多少,这么小的粥碗喂猫呢?”
本来还有点婚前紧张的赵亦辰忽然觉得没那么神经紧绷了。季简言和李观朝夕相处后发现他比一般人饭量大,也自觉的没去和他争抢,把自已的一碗鸡丝粥喝完再添了一个千层糕也差不多七八分饱。
饭后,赵亦辰被赵父赵母遣来的丫鬟叫走,季简言三人继续待在碧落轩,看着屋内喜庆的布置,还有醒目的喜字感慨万千。
赵亦辰回来后,没多久便到了吉时,三人便跟在迎亲的队伍中,看着昔日好友,端身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袍风流倜傥,眼角眉梢的喜气压不住,季简言看着庞大的迎亲队伍,想起自已的婚事的仓促和简陋,怎么都觉得对不起江岁安。想起她,不知为何右眼皮跳了跳,心里也一阵没来由的慌乱,好一会才消散……
江岁安送完一批面条便往镇上走去,这条从县里回去的近路她走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总觉得今日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她回头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不过心口跳的厉害,便加快了步伐。
一直盯梢的人见她很是警觉,在她回头时忙佯装成买东西的客人在边上的摊子仔细挑选的模样。
前面是一座石桥,两边也没什么行人,再往前就到镇上,江岁安提起裙摆快步的上了桥,回头看到一个青衣男子快速跟上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她的心里也越发不安起来,却还强制镇定:桥这么宽,不一定是追她的!
不多时青衣男子赶超了她,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姑娘,我们东家有请?”
江岁安脸色微沉地看着面前二十来岁的陌生人试探道:“你东家是谁,我认识吗?”
年轻男子不为所动:“你去见了便知道了!”
江岁安边说边悄悄往后挪步:“那你总该告诉我是什么事,去哪里见面吧?”
“姑娘还是少打听为妙,跟我走就是!”看着对方眼里的不耐和狠厉江岁安攥紧肩上的背篓。
“请吧!”
随之那人步步逼近,江岁安只觉得心猛的下坠,如果跟着走了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突然将背篓往那人身上一扔,对方用力一挡,快步上前来想来拉她胳膊,江岁安不顾一切的往前跑,离岸边越来越近了,后面紧追不舍,突然一个趔趄掉下了桥。
突然失重,江岁安吓得魂都没了,还没大声呼叫出来便咚的一声掉入江里,灌入一大口冰凉的江水。
年轻男子看着沉下去的人有点懵,随即脸色很难看,他只是想把人带去东家面前,现在人掉江里,要出人命了,他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主子交代,见桥下有人影在晃动,也顾不得其他,忙拔腿离开。
好一会江岁安才从江底浮出来,身上穿着棉衣棉裤,死沉死沉的,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她感觉自已已经没有力气游回岸边了,明明已经很近很近了。
再一次呛了一口水,衣服太沉了,有点绝望的怕打着江水,突然手摸到了一根竹篙,她努力抬头看到岸边一个穿着破烂的姑娘给她递了竹篙,大声喊道:“快抓住!”
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两手紧紧抓住竹篙,两腿使劲的往后蹬水。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江岁安才艰难的爬上了岸,原来在水里还比岸上还要暖和些,她冻得脸青紫,还不停的打着哆嗦,“谢谢!”
江岁安舌头也快不听使唤,她觉得自已可能坚持不住了,忙抻着最后一点意识交代:“临江码头,油货摊,我叫江,江岁安!”
女孩见说完话就昏迷过去的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她的一床破的看不出的旧棉被将她给盖住,对身后的一个小男孩道:“你先看着她,我去找人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