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墨故知睁开了双眼,她控制簪上雪解开几人绳索,小心放出神识,没有任何阻碍。
她现在可以确定这里面大部分是普通百姓。
但那个掌柜和领头的白衣男人掩藏了气息,她暂时判断不出来。
喜乐持续了许久,轿子外除了风声,就只剩白衣男人指挥方向的声音。
墨故知打开一个小瓶子,里面飘出的粉末顺着风吹起的轿帘飘了出去。
她开始庆幸五师兄研究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粉末,每次都能在诡异的场景中派上用场。
就在一瓶寻踪粉用完的时候,墨故知感觉轿子停了下来。
刺耳的喜乐声停歇,轿子的四面八方传来阵阵诵读声。
“血肉之躯,阴阳补魂,敬献神灵,愿神灵降福,同享安乐。”
“愿神灵降福,同享安乐——”
其他的墨故知倒是不在意,不过阴阳补魂她可是听懂了,怪不得留下他们三个,感情做的是青楼的生意。
她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色神”。
四周的声音愈演愈烈,霎那间疾风骤起,混合着麻木的祭语如同阴魂索命。
突然穿透人声,风声,像是天边打下的自然之声,苍老而浑厚。
“吾乃律毕香也。”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万分,风止树静,白衣男人的声音在轿子侧面传来。
“此乃我等敬献神明的容器,请神明赐福。”
“请神明赐福——”
墨故知掀开轿帘的一角,只见轿子周围齐整整跪了一地,白衣男人在前头低头躬身,其余人匍匐在地紧闭双眼。
陌生的气息逐渐靠近,墨故知闭上双眼,只觉一道微风将轿帘掀起。
不适感从上方袭来,贪婪的视线上下描摹,墨故知凝聚神识握着碧海浮生的手微微发紧。
倏然,她感觉到一缕陌生的神念闯入她的识海,紧接着她意识到,他大爷的这老流氓要神交!
强大的神识攻击顷刻铺开,毫无防备的神念无处躲避被密网一般的神识瞬间绞杀。
元气大伤的残念企图无知无觉地溜掉,结果被早早在外等着余欢捉进魂灯中。
“小师叔,我们要等一会寻岳他们吗?”余欢用神识询问道。
许久没听见回答,她回身一看,只见墨故知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一阵风掀开轿帘阴冷的月光打下,照出她似笑非笑间,眼中露出阴森之色。
“小、小师叔,你没事吧。”
墨故知转动眼珠目光平静却泛着森冷的寒意。
“没事,当然没事,我只是突然想改变计划了。”
“碧海浮生。”
攻击正盛的神识附着于碧海浮生,伴随着笛声化为无形的力量,直击灵魂。
原本等待神明赐福的白衣人听见轿子里传出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打头的白衣男人狐疑了表情,一步步挪到轿子边。
正打算掀起轿帘查看之时,一道音波将他弹飞出去,紧接着低沉暗哑的笛声穿透耳膜直达天庭。
白衣人一个个捂着脑袋满地打滚,无尽的痛苦使他们红了双眼,敌我不分。
突然笛声渐渐高昂,尖锐刺耳的鸣叫让不在攻击范围内的余欢和浥青都皱紧了眉头。
“小师叔,可以了。”浥青顶住声波的压力控住墨故知的手臂,“在这么下去他们可能会死。”
墨故知放下碧海浮生,呼吸有些沉重。
原地缓了片刻才调整好语气,“把外面那个领头的弄进来。”
余欢出去找人,浥青目光落在墨故知身上,她此刻捏着眉心,看起来有些疲惫。
不用猜就能知道,小师叔现在很生气。
余欢拎着那个白衣男人扔到墨故知面前,他此刻像一具要散没散的骨架,“咚”的一声就磕在了墨故知脚下。
“能听见我说话吗?”
半晌过去,没有回声。
墨故知下意识觉得自已应该用脚拨愣拨愣脚下人的脑袋,接着反应过来自已下半身属于摆设。
于是她抬起一只手,然后想起灵力被封印了。
最后墨故知面无表情地拔下簪上雪扔了出去,直接贯穿白衣男人的手掌。
“啊——”几乎不能发声的喉咙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嘶哑着尖叫出声。
“现在能听见我说话了吗?”
白衣男人早没了在柴房时的嚣张,灵魂的震颤和身体的疼痛使他此刻耳边嗡鸣,浑身颤抖。
即使这样他还是尽全力颤抖着声音回答座上的女子,“能、能听见。”
这荒郊野岭的照墨故知的性子直接搜魂才是最优解,可惜她现在的神识仍在识海中叫嚣,一个没控制好就会直接杀了眼前人。
因此她只能耐着性子做起了审问的活儿。
“好,现在我来问你来答。”
没有声音回应,墨故知不耐抬手,簪上雪带着血渍飞了出来。
簪子从贯穿伤中拔出的疼痛让白衣男人发出剧烈的惨叫,他捂着右手在地上忍不住的翻滚。
“现在,我问你答。”
地上终于有了回音,墨故知开口道,“你们祭祀的是什么神,把女子送到这里又目的为何?”
男人忍着疼痛,一字一句道,“我们供奉的是律毕香,那些女子是神明的容器,只要把她们放在这里就能得到神的赐福,再将这些被赐福的女子供奉到道观就能保佑黎安城和城中百姓。”
“律毕香,呵。”墨故知冷哼一声,“知道律毕香是什么吗?”
男人没有回答,墨故知自顾自解释道,“律毕香,有声无形,能与人应答,善盗财物,妇女微有姿色,皆被淫。”
男人脸上闪过一瞬的慌乱。
墨故知观察着男人的心虚,又笑了一声,“看来你知道啊。”
给这样的妖怪祭祀女子竟然还说的出女子赐福的鬼话。
供奉赐福女子,保佑城中百姓,说得好听,说白了不过是供人取乐的炉鼎罢了!
“外面那些人知道吗?”墨故知拿出张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簪子。
男人哆哆嗦嗦地语不成调,“不、不······”
“但是参与了是吧。”擦了一会儿墨故知就这月光检查簪子的模样,银色的表面倒映出神色不辨的面容。
她接着道,“参与了抓人,参与了祭祀,参与供奉,最后获得了好处。”
墨故知把簪子收进袖口,披散着头发,在微弱的光色下如同索命的恶鬼。
“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