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西城区
这里原本是贫民区,住着贫苦的老百姓,还有些乞丐在这里,地动来的时候,这里反而是受灾最轻。
妇人穿着破旧衣衫,正蹲在地上浆洗衣服,一阵马蹄声响起,地面都有些震动。
众人站起身,警惕看向马蹄声方向。
腰间带着佩剑的锦衣卫,翻身下马气势汹汹走来,宣读完圣旨后,冷眼看着跪地的贱民们,沉声道:“三日内离开这里。”
“所有人去东城区,要么出城,违令者……杀无赦!”
百姓们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着,强忍着心底的绝望愤怒,为什么这么对他们,为什么啊啊!
明明他们世代都在西城区,凭什么帝王要修缮京城,就要将此处占了,还将他们驱赶去东城区,那边根本没有水源。
这就是在逼死他们。
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出来,满脸愤怒:“不,这里是我们的家,凭什么要我们离开,我们不搬……”
众人抬起头看着他,还不得说什么,一道银光闪过,鲜血喷洒出来,人头落在地上咕噜噜滚着。
脸上那愤怒的神情定格,很快没了声息。
领头侍卫眉心一颗黑痣,面容俊美,眼神里满是残忍的杀意,低声呵道:“贱命一条罢了,真以为你们能反抗不成。”
目光扫视着他们,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还有谁不满,不愿意去东城区的,可以直接出城逃难。”
“记住是三日时间,三日后不走者。”
“死!”
说完刀入刀鞘,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等马蹄声远去,西城区百姓哀嚎声一片,一个妇人冲出来,抱着无头尸首哭得撕心裂肺。
其他人眼神悲戚,绝望看着皇城方向,天下之大,居然没有一处容身之地,凭什么这么对他们啊。
村长拄着拐杖来,说是村长,不过是大家聚集在一起,选出来一个识字得,识字多的人,总比他们要聪明。
众人眼神呆滞看着村长,眼泪哗哗流,哽咽道:“村长,我们只想活着,为什么就那么难啊,到底该去哪里才能活。”
“……哎,老夫觉得如今已经这般,就是去东城区,也没什么活路,不如破釜沉舟一次。”
“我们去北荒,去追随将军府吧,北荒是陛下赐给将军府,虽然贫瘠但地域辽阔,就算城内不能待。”
“我们可以出来,找一处有水源的地方,自已建一个村子,也算是有个落脚地了。”
众人听到这话,死寂的眸子亮了亮,将军府啊,他们最艰难的时候,将军府每年寒冬,可是没少施粥救济。
若不是那一碗碗热腾腾粥,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不识字,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只相信干实事的人,朝廷每次说得冠冕堂皇,可每次做的事都让人心寒。
一个两个举起手来,眼神坚定道:“村长,我们听你的,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老者浑浊的眼眸,流出泪水来,随手擦拭了下,看向他们认真道:“去,大家都去收拾东西,路上相互帮衬着。”
“路途遥远,把粮食做成馍馍,方便路上吃,还有水更是不能少,用驴车拉着……”
一样样安排下去,看着他们动起来,老者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们活得够难了,若是再不团结起来,那谁都活不成。
好在,这里的人心齐听话。
小木头看向他们,低声问:“爷爷,咱们去北荒真能活吗?”
老者叹息一声:“不知道,但爷爷觉得,能让姜家去的地方,定然不会没活路,爷爷不是相信朝廷,是相信姜家啊。”
“你想想军饷经常拖,南疆战役还是赢了,这说明什么。”
“姜家定然有活路的法子,爷爷相信。”
“再不济,咱们自已出来,去山里刨食也饿不死,在这京城内想刨食都没法,只能等着饿死,渴死。”
小木头干瘦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好,小木头听爷爷的,爷爷厉害定然不会错。”
老者也就是顾青山,笑得有些苦涩,他也不知道对不对,但现在不走,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走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日后,数千西城区百姓,收拾好家当出城了,守卫自然没多为难,百姓出城是不用上交一半东西的。
商户上交是因为能活,要是再逼百姓交一半,定然会引起暴动,他们直接活不成了。
再说那些贱民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值钱的,根本不用费这个功夫。
挥挥手催促着:“走走,都赶紧走,臭死了。”
村长家有辆驴车,小木头赶车,村长年岁大了,坐在驴车上倒是还好。
“爷爷,您若是累了跟孙儿说,咱们可以停下歇歇。”
“没事,不用停,尽快赶到北荒才好,万一碰上下雨天,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小木头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就这么走了一日,翌日一早,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众人不由得看过去,只见无数辆精致的马车,正缓缓走来。
“爷爷,又有马车朝着北边来了,难道也是去北荒嘛,他们为何不去江南,非要去北荒多苦啊。”
老者眯了眯眼睛,总觉得马车上挂着的标识,看着有些眼熟,不知想到什么,眼睛瞬间亮起来。
“小木头,你去凑近些看看,是不是沐,孟,卫,莫四世家的马车。”
一旁汉子闻言,开口道:“老村长是,我小时候识点字,马车上挂着的牌子我认识。”
“……那四家也出来了,这天怕是要变了啊,咱们也要快点赶路,早点到北荒才好。”
“变天?村长你的意思是。”
老者叹息一声:“嘘,别乱说话,老夫只是随口说说,总归是早点到,到时候还要开荒种地,活下去最重要。”
“寒冬前要找好地方,不然寒冬可没法熬下去,大山子过来,帮老夫看看车轮子。”
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在河边取了些浑浊的水,沉淀后洗洗还是可以的,主子们自然不能用脏水。
下人们,也就无所谓了,活着就成。
身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对比粗布麻衣,浑身都是补丁的西城区百姓。